张英做过太子启蒙先生,如今也是近七旬的老人,长女之死是他心头的惨痛,可他知晓,如今的荣国府贾赦是个只知酒色之人、贾政清高并无大的出息,子孙一辈,那闹得满京城都知晓的贾宝玉且不说,倒是贾琏,近年来瞧着也颇有长进。
两家关系断了,只是他一瞧着贾琏,瞧着对方那双颇似长女的眼睛,到底将打压贾家的心思放下了。
等对方捐官做同知,也不知道谁跟他出的主意,教他外任,又说要选幕僚,张英沉默许久到底给他指了云南,又推举信得过的幕僚转着手给他,到了四月便举家赴任去了。
兰明珠则天然是皇长子一系,他是内阁重臣中年岁最轻的一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只可惜膝下唯独一个儿子养住了,却也是无心仕途的人物,中了榜眼却辞官回家,兰明珠到底考量着他体弱多病,只一门心思培养孙儿。
女儿是皇贵妃,秦王、晋王皆是省心的,贺图才走,皇上怜爱太子,首辅必然教张英顶上去,佟瑞估量着他的位置变没有什么变化,且近年来他明显感到有几分力不从心,他便起了告老的心思,只是还要看皇上补谁入阁才能琢磨下头一步如何。
他思虑再三,到底迟迟没有上书。
几个儿子往上升不是什么难事,可各人资质不同,长子到四品已是顶天,二子资质略强一些,三品也就到头,倒是佟竹筠天生便是做官的料子,往后高升并不是难事,女儿、女婿有张家在上头也不需要他担忧。
唯独长女,每每想起来教他心痛不已。
当年若不是皇上执意,他的孩子哪里需要入得那不得见人的地方去。
去岁宫里传来皇贵妃怀孕的消息,腹中胎儿还不知性别的时候,他心中便忍不住焦虑,若真的是生了皇子,只瞧着外甥对女儿的情意,只怕前朝后宫都要起波澜,如今女儿给他生了外孙女,佟瑞心里到底长舒一口气。
可一转头就听说女儿做了双月子,殷臻、殷佐四下寻摸大夫,他心头便是一个“咯噔”,只是到了今年老妻身子也不大好,他也不敢跟老妻分说,只私下里问殷臻可要搭把手。
“宫里头只知道长岐身子骨弱,旁的还不清楚,若是用得到,定然跟外祖父说。”殷臻渐渐张开了,也发显得气势逼人,他是天生的帝王种子,这些年教情意磨圆了棱角,可骨子里还是那个方正之人,此时听得佟瑞开口,到底摇了摇头,如今皇上未定下首辅,纵然是替皇贵妃寻药,可佟瑞的位置决定了他不可轻易有旁的举动,“倒是您,近来瞧着苍老了些许,国事虽重,到底要保重身体。”
“多谢殿恤。”佟瑞叹息一声。
“妹妹的百日在五月二十八,到时候我亲自来接外祖母。”殷臻将帖子给他,“倒是近来未瞧见外祖母,不知她身子骨可好”
“放心吧,到时候一定过来。”老妻冬日里病一场,如今将养好,眼瞧着距离长岐百日还有一个月,佟瑞登时应诺道。
入得五月里,殷臻的折子经过内阁商议,还是同意了他的做法,从皇上那头得了准信,殷佐便扣压了阿列克谢,命他身边的骑士长回罗刹传信,同行的还有鸿胪寺里精通罗刹语的官员。
他们才出了长安不久,便到了长岐百日,一早起来,景仁宫上下都收拾起来。
入了夏,阳气渐生,草木茂盛。
殷臻早上鸿胪寺里有事,便由殷佐去佟府接人,佟太太一早就起来了,几个儿子外放,她年轻时候也跟着佟瑞四处走,自然没有拘着媳妇,都让他们跟着一道外放去了。
内宅里空落落,她也不寂寞,养了三只狸花猫,取名三斤、四两、五钱,便当是儿女承欢膝下了。
去岁冬日里她病了一场,太医原本都摇头了,这些猫儿一日日的守着她,不停地喵喵叫唤,她心中牵挂着,到底挣扎着好起来。
“好些日子没来拜访您,三斤都长成大胖子了。”殷佐搀着她上了马车,一面盈盈笑道,他速来体贴,很是能惹老人家喜爱。
等他们入宫来,贾敏已经带着黛玉和林珲,按品大妆进了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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