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余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煞白,用手里牙签大小的桃木剑饰物指着黑影,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什么意思再不收手,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女鬼瞧见那桃木牙签,意味不明地又笑了声:“嘻嘻。”
沈骁脸色微沉,护在屠洋等人身前,静静看着他们俩对峙。
屠洋瞧着长须道士双手捏着一根牙签,对着空气胡乱挥舞,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磕磕巴巴地问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沈骁闻言,疑惑地挑眉,“你看不见”
这女鬼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身形几乎凝成实质,显然是个厉鬼,只是估计炼化过程中受了不少折磨,才无法变回生前的模样。
但这个程度的厉鬼主动显形,寻常人肉眼应当能够看得见——没见屠爸爸看着那团不明生物,脸色都绿了
再不济,就算看不见女鬼身形,屋子里的阴气都这么重了,总该感觉得到。
可屠洋就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似的,茫然地看看他,指着那边的年余问道:“你说那个犯病的鲶鱼道士吗我看见了呀。”
沈骁:“……”
年余:“……”
年余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面前女鬼的身影又开始蠕动,缓缓伸出细长的丝线,就像是女人头发一样,根根锋锐,直对着他,让他不得不警惕,无暇顾及其他。
沈骁不得不做一回人鬼决战的现场解说,慷慨激昂地说道:“现在有一坨……不是,一团黑雾从你家的壁炉里钻出来,飘在半空中,聚集成一个类似人的形状,一端伸出细得跟针尖似的触手,准备给鲶鱼道士来一场马杀鸡。”
屠洋认真听完,艰难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跟鲶鱼精手上那根牙签一样的大小”
沈骁点头。
屠洋同情地叹口气,“变成鬼都只有那么小,活着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呀。”
沈骁:“……”
沈骁没想到这个弟弟的脑回路居然这么黄暴,艰难忍笑说道:“……那是个女鬼。”
屠洋恍然,“我说呢!怎么可能只有针尖大,那不是太监吗!”
沈骁顿了顿,认真科普道:“太监是没有的,鸡和蛋都要切掉。”
女鬼:“……”
年余:“……”
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时候说这种话,不觉得很不尊重人和鬼吗
女鬼的发丝甚至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是先报仇雪恨,还是先解决掉这个把自己说成是“一坨”的家伙。
毕竟没有躯体,鬼的心思比人要外露得多,沈骁一下就注意到女鬼的发丝只转向自己,不由得出离愤怒了。
——柿子还挑软的捏,难道连鬼都觉得他不像个懂玄学的人
简直欺人太甚!
好在女鬼思量片刻,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掉鲶鱼道士,至于剩下那几个人,一看就不能打,等结束后当餐后小菜算了。
年余本想趁着女鬼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溜走,谁知道那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竟然没能吸引住女鬼,只一眨眼的工夫,那锋利的发尖又对准了自己。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还说自己是大师呢!连只女鬼勾不住!
沈骁看出他们心中所想,正想上去说道说道,就听屠洋小声问道:“哥,那我家的事情都是这女鬼弄的”
来自弟弟的信任顿时抚慰了沈骁脆弱的内心。
他解释道:“是这女鬼,不过她不是罪魁祸首,应该说她也是被鲶鱼道士逼的。”
屠洋和屠爸爸都惊了,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说”
沈骁已经将屋内摆设看过一圈,心里大致有了猜测,说道:“这女鬼怕是被年余炼化过,辅以阵法,用来驱使害人,自己再以道士身份出现收鬼赚钱。他这是把你家当成冤大头了,想长期利用。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女鬼在之前的人家吸够了阳气,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屠洋问:“那女鬼为什么会攻击鲶鱼精”
沈骁一秒被带偏,“炼化鬼魂何其复杂,鲶鱼精估计用的是什么违背天道的旁门左道,女鬼在炼化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头,对鲶鱼精的恨意才会这么深重。”
话音刚落,那边道士不顾女鬼的威胁,暴怒地转过头,“不许叫老子鲶鱼精!”
沈骁:“……”
屠洋:“……”
屠爸爸:“……”
这个时候还能关注名字,也真是够了。
谁知就在道士分神的刹那,女鬼漂浮在空中的头发突然暴起,转瞬间就到了道士近前!
道士一惊,赶紧伸手去掏口袋,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太得意忘形,只听女鬼说这家人找的大师是个毛头小子,套上衣服就下来了,符篆器物全都没带,眼下竟然只能挥舞着牙签大小的桃木剑略作抵抗。
可那诡异的长发根根竖直如针尖,密密麻麻张开一大片,眨眼就把他全身都围拢在内,又哪里是小小的桃木牙签能抵挡得了的
思忖间,长发已缠上他的手脚,眼前全是针尖般锋利的发尖,道士眼前一黑,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害人终害己,这下全完了。
然而没等他闭上眼睛,忽然听见外头一阵惊呼,手上黏腻的头发吃痛似的收紧一瞬,紧接着竟然全都缩了回去!
道士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抬头茫然地看过去,却只见先前那个漂亮的青年一手拎着屠家的小少爷压在壁炉前,另一手飞快地在他后背衣服上画着什么。
屠家小少爷一脸茫然,手上还拿着一卷透明胶带,手足无措地贴着壁炉站好,一边还在问:“哥,那鲶鱼精是不是真疯了自己在那鬼吼鬼叫什么呢”
全场就他一个人看不见什么女鬼啊阴气的,光这么站着,太无聊了。
沈骁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后背,指尖在他衣服上飞快划过,沿途留下血迹,字迹看似潦草凌乱,但仔细看去,却又莫名蕴含着一股令人敬畏的力量。
刚才电光火石之间,沈骁忽然想起祖父说过,只有至纯至善,又拥有纯阳体质的处子,才能不受阴煞之物的侵扰,一生邪崇不侵,什么厉鬼都奈何不了。
屠洋的出生年月日他都知道,刚才问了屠爸爸确切的时分,才确定他就是祖父说过的纯阳小处男。
道士虽然罪大恶极,但人的罪行自有人的律法去制裁,容不得一个恶鬼作祟。
当时救人要紧,沈骁也没时间去找别的武器,只能拎着屠洋就堵上去,用他浓烈的阳气把女鬼镇回了壁炉里,再咬破手指制作符篆。
听见屠洋的疑问,沈骁随口回道:“差点当着主顾的面儿,让不成人形的女鬼上了,能不嚎吗”
本来以为只是寻常风水问题,没想到居然是有人故意养鬼闹事,还得用自己的血写符。沈骁看着自己的指尖,心里委屈大发了,说话也不太客气。
年余:“……”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得劲呢
说话间,沈骁飞速写完所有笔画,抓着屠洋领子一用力,只听见“嘶啦”一声,屠洋的衣服就被撕成了布条。
他拿过屠洋手上的胶带,用牙齿咬下一截,贴在布条一端,让屠洋朝另一边“哈”了一口气,手掌一拍,就将布条牢牢贴在壁炉上方。
“搞定!”
符篆甫一接触到壁炉,立时便像是水落进油锅里,“滋啦滋啦”声不绝于耳,女鬼顿时凄厉地嘶叫起来,屋里的温度越发阴冷。
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觉得这个画面一点也不恐怖,反而因为屠洋被撕破的衣服,看着有点像是两个大男孩儿在对女鬼耍流氓。
“咩咩!你在干什么!”
屠洋和沈骁听见声音回头,只见屠妈妈被女鬼的惨叫吵得醒过来,瞧见这个画面,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晕了过去。
年余:“……”
屠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屠妈妈:我单纯的咩咩啊!一去不回了!
沈骁:我的手指头啊!这单生意接得太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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