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又笑了,碧蓝的眼睛细细地眯起——这是他不打算再说的表情,池清已经非常清楚。
换句话说,她猜对了。
“那我继续猜,”池清说,“你们惹上了一些麻烦——多半还是你惹的,所以你暂别舞台,把身体交给你看不上的卷毛,自己躲在这列地铁上。”
梅林皱了一下眉头,看起来某些词语让他不太高兴。
换句话说,池清又猜对了。
“但那些麻烦没躲掉,他们还是找上门来了,所以珀西瓦尔只能搬家离开,”池清看着面前的人说,“就是这么简单的来龙去脉,只要稍微想想,就能得出结论。”
“没错,你的‘随便猜猜’70%都是正确的,”梅林又耸耸肩,“所以你想知道的是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他为什么走,那何必还来问我——”
他的话头突然一停,然后眯着眼笑了起来。
“我懂了,你不是来探究他为什么走的,”梅林说,他笑得像一只促狭的狐狸,“你想知道的是……他去哪儿了”
“……因为我受人所托,要把这东西还给他。”池清说。
“这东西是我的,我也不需要了,”梅林说,“那么我可以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你怕我知道之后,会暴露你们的所在地”池清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错。”梅林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池清本来还想争辩,但想想也是多余,于是她“哼”了一声,低头望向手里的盒子。
这盒子她晃过很多次,也猜测过很多次,如今在梦里,盒子的分量还是沉得十分真实。
“想看就看,喜欢就留下。”梅林又重复了一次。
池清摸了摸盒子的绒面——触感十分清晰,完全不像是大脑臆想的结果。
她就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块怀表。
银灰色的外壳和表链,瓷白的表盘,三枚指针做成长短不一的宝剑形状,12点的位置上用碎钻镶出一顶小小的皇冠。
非常精致的怀表——如果玻璃没有碎,表盘没有裂,指针也没有弯曲变形的话。
“都弄成这个样子了,她还好意思还我,”梅林十分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你拿着吧,别给我了。”
“我拿着也没用啊。”池清皱着眉头说。
梅林又笑了一声:“对于你,还是有用的。”
池清转头看他。
“它能放大原有的能力——限时一分钟,”梅林说,“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一根针能走了……不过对于你,足够了。”
说完,他伸手从盒子里取出那块里里外外坏了个彻底的怀表,用手拍了拍,晃了晃——“滴滴答答”的秒针声响了起来。
“大概还能用一次,”梅林说,“用它放大钱币9给你的那东西的力量的话……应该能做到比打车稍微再厉害一些的事。”
“那个硬币,我已经用过两次了,”池清说,“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梅林一愣,飞快地皱起眉头:“你也太浪费了吧真用来打车了”
池清犹豫了一下,把阿宇的事告诉了他。
跳过一些没必要说的,略去一些与他无关的,她把整件事总结成两分钟的故事,长话短说——还是让对面的那个皱了眉头。
“我觉得,他不是被抓走了,”梅林说,“应该说不是‘抓走’,而是‘回收’。”
“什么意思”
梅林没有回答,他看她一眼,换了个话题。
“你刚刚说的故事里,还少了一个人,”他说,“那个人现在可能有危险。”
“……谁”
“那个把送上门来的小鸟儿放走的人,”梅林说,“你原本以为那是你的模特朋友,然而他只是一只无辜的变色龙——那么你看见的那个人 ,究竟是谁”
池清愣住了。
这一点她不是没有想过,她甚至觉得脑中有一些模糊不定的东西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只要自己再凑近一些,就能看到清晰的全貌。
——但她偏偏就是靠近不了,脑中的那汪湖水仿佛永远蒙着一层灰黑色的雾气,散不掉,吹不走。
那就……再去一次那里
旁边的老太太猛地打了个喷嚏,把池清吓了一跳。然后老太太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下车了。
“天马上就要亮了,”梅林重新拿起报纸,遮住自己的脸,“有什么话要带给卷毛”
“没有。”池清想都不想,直接开口。
——又想了想之后,她稍微缓了语气:“……就让他保重吧。”
毕竟,如果按照阿宇的说法,那个容易害羞的卷毛也许是她能被“读取”到的唯一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你给我起个名字吧x10、艟舻x10 的营养液,给池清修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