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县,南市。
冬日天寒, 南市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往来之人都是行色匆匆, 身上大都披着皮制大氅。
不少铺子的门前都是人可罗雀, 唯独卖炭和卖各种动物皮毛的铺子门前最是热闹。
-
“两位客人,请进。”那个牙行的歪嘴伙计弯着腰, 恭敬道。
这沽饮酒家原本的主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鬓发已经有些发灰, 面色憔悴,深褐色的眸子里神采黯然。
几人分别在相应的契书上按下手印后,牙行的歪嘴伙计就不多留,告罪了几声后就返回了牙行,因为接下来就没有他的什么事儿了。
薛雁声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趴在柜台上和这个老掌柜攀谈起来。
“掌柜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现在当不起掌柜这个称呼了。”老掌柜叹息一声, 将柜台上的东西一一收好,又取下了身后酒架上的一壶酒, 满是不舍地摩挲了几下后,取出来几个干净的酒杯, “两位, 可要来一杯”
薛雁声还未应声,那老掌柜就已径自倒出来三杯。
酒液清亮,泛着微微的琥珀色。
薛雁声眉梢一挑,有点儿惊讶。
这位老掌柜,看起来酿酒的本事不低啊。
越朝虽然有酒, 但是这酒和薛雁声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倒是有点儿像米酒。
还不是那种的乳白色的米酒,有些发绿,初次见到的时候,就让薛雁声很是嫌弃。
当然,嫌弃的也不仅仅是薛雁声一个人。讲究一些的人家会将那酒里的漂浮物过滤掉,只剩清液。为了区分,称呼过滤前的叫做浊酒,过滤后的为清酒。
而这种呈现琥珀色的酒液,已经足够称之为上品,则需要更加精细的处理才是。价格自然也是十分的美丽。
可是……
薛雁声缓缓蹙眉,那为什么这个老掌柜会沦落到连铺子都租不起的地步
越朝目前虽然不提倡喝酒,但是却并没有直接下达禁酒令,毕竟只要能够熬过去这几年,整体的粮食储备就会提高不少,自然没必要去颁布这种明显需要花费大力气的禁令。
更何况,穷苦人家也舍不得用粮食酿酒,那些贵族、富商之类的,想来并不会舍不得。
按理来说,酒铺的生意纵使称不上火爆,却也不该撑不下去才是。
莫非,这位老掌柜是准备去其他的地方开酒铺
如此想着,薛雁声便也如此问了出来。
老掌柜看着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沉默许久后,才哑着声音道,“不开了,家里还有几亩薄田,也能勉强度日。”
说完,老掌柜将酒杯送到嘴边,仰起脖颈一饮而尽。
嗯
莫非这位老掌柜还有其他的苦衷
薛雁声一边想着,一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后微微一顿。
嗯怎么是甜的
虽然细细品尝也能尝出来一丝酒味儿,但整体还是甜味居多,这……
薛雁声有些呆滞,他还以为这酒液的味道和黄酒类似呢,可事实证明,还不如甜酒酒味儿浓郁!
他下意识地往沈正泽那边看了一眼,果然,沈正泽的杯子里已经一滴不剩了。
薛雁声:……他就知道!
-
沉默了一会儿后,薛雁声转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杯子里轻晃的酒液,换了个话题道,“掌柜好酒”
“无酒不欢。”老掌柜抬手,将沈正泽面前的酒杯倒满。
薛雁声在心里微微点头,“既如此,我想雇佣掌柜接着经营酒铺,不知秦掌柜意下如何”
先前签订契书的时候,薛雁声已经知道这位老掌柜的名字唤做秦醴。
醴,甜酒也。
也不知道这位秦掌柜是因为名字的原因才会嗜酒,还是因为嗜酒而特意修改的名字</p>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