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盖里血淤了好几日不说，做了一半的皂靴，雪白的靴底染上了血迹，没法子洗干净，只能重头再来。
张休复拉于虞手时看见了她手上的伤，问她怎么伤的，于虞还硬是扯出个“不小心被大门上木刺扎着了”的理由。
张先生当了真，次日特意带了砂纸，送小姑娘回家时仔仔细细把于虞家门边磨了一遍。
但换个说法，于虞说的“顺便”也算不得瞎话，她是正儿八经学的，但不只是为了张先生，阿爹阿娘的鞋她也正在做。
但是于泰和和许氏都不在她身边，回来还早着呢，就也不急着做出来，先做了张先生的。
学一样本事不吃亏的！！！
“我很喜欢。”张休复温声道。
于虞闻言抬起头，一双明眸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有点儿敛云凝黛的意思。
张休复站起身，捏捏眼前姑娘的小下巴，横着来、从两颊顺着颌骨一点点滑下来那种捏法，没有压迫全是亲昵。
男人叹了口气，忽得冒出一句：“瘦了。”
确实瘦了，于虞最近没什么胃口，再加上上一遭笄礼上束腰太费劲儿，她干脆放任自个儿，吃得越来越少。
少女下巴愈发掐尖儿，微低着头掀眼看人便显出两分楚楚可怜，和以往神采飞扬的模样全然不同。
两人视线想接，半晌没人说话。
于虞最近没精打采的，她不愿意叫张先生担心，俩人在一处时老是絮絮叨叨的说话，瞧上去同之前没什么两样。
可小姑娘上堂课总是走神，堂课间隙，原本最能闹腾的一个安静下来了，张休复想不发现都难。
想到这儿，张休复又叹了口气，他薄唇轻启，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身前的小姑娘猛地蹦起来往他身上扑。
张休复下意识的将小姑娘揽着腰抱住了，被扑得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子。
于虞脚悬空着，俩人肩挨着肩，眼神对着眼神，热气碰着热气。
张休复想要将人放下，他手将将动了动，怀里人一急，抬手拦住他脖颈，俩手一合牢牢地圈住了。
于虞轻轻凑过去在男人唇上啄了下，而后缩回头小心翼翼的问：“ 先生最近怎的…不亲我了”
独处时，手倒是一直牵着没分开过，可俩人说到氛围恰好的时候，张休复跟没察觉到似得，原本在做什么便继续做什么。
甚至……于虞莫名觉着，张先生在躲她，目光东瞟西看，总之是不肯看她。
张休复愣是没聊到小姑娘会问这个，他耳垂红了一刹，目光移开肃肃嗓子莞尔道：“怕你哭。”
于虞：“……”
“骗人！”
张休复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
于虞嘟囔道：“你看着我重新说一遍我才信。”
张休复对上小姑娘澄澈的眼眸，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了。
说怕她哭其实不算是骗人，于虞最近心情不好他心里有数，她要是真哭了张休复怕是分不出是“不自觉”的眼泪，还是心情不好想发泄。
至于最主要的缘由……他实在是没法子说出口。
张休复肩头低下来，于虞知道他是要把自己放下来，缠在男人颈上的藕臂紧了紧，双肩着了地也不肯撒开手，张休复微躬着腰哭笑不得的哄：“鱼鱼，你先松开手，让我坐下”
“不行！你先说为什么！”反正已经开了口，于虞干脆豁出脸皮非得问出个缘由来。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男人耳根儿红得几欲滴血。
张休复敛着眼无所适从，长睫颤颤看上去简直都有点可怜了，活像是叫人欺负狠了：“鱼鱼……我腿酸，你先让我坐下好不好”
于虞瘪着嘴松开手，在男人直起身之前又凑上去亲了下，话都说出来了，脸皮也没了，可不能吃亏。
她猛一下子没轻没重的，隔着唇肉都磕得门牙隐隐发疼发麻。
于虞捂着嘴看张先生拖了个圆凳过来坐下，然后把她安置到正对面的木椅上。
俩人一个赛一个儿的脸红。
小姑娘迟顿顿的把手放下来，圆润的唇珠上头一小块肌肤隐隐发红，是方才磕的。
她没说话，但探究的眼神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休复喉咙吞咽了几下，声音微微有些喑哑，和平时的温润清朗有别，不怎么好听：“能不能不问”
他试探着商量。
小姑娘拨浪鼓似得摇头，她伸手去勾男人的袖角，揪住拿指尖一下下的刮绣线。
“我……”
张休复刚开口，便听见眼前的小娘耷拉着脑袋说了一句：“你们都不和我说……”
出了什么事儿，发生了什么变化，缘由通通不跟她说，她装乖卖巧主动去问，还拿她当小孩儿哄、骗，全然不考虑她的想法。
于虞白皙的指腹被绣线磨得发红，她失神的盯着自己指尖看。
小姑娘这句无意间说出的心里话，叫张休复心疼的不行。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再不说实话就忒狠心了，可是……
张休复瞌了瞌眼，回想起自己不堪的、混乱的、言不出口的梦。
这……怎么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awsl，这两天被家长安排了好几个面试……现在敲定下来回学校了。
对不住大家（流泪
我还欠着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