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的祭祀, 就从你开始吧。”
洛村长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就吃大白菜吧”一样寻常,但洛香香却在他一步步走近的时候, 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她想大声尖叫, 但被布团塞住的嘴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洛村长走到她面前, 脸上浮出一抹慈祥的笑:“不要害怕, 很快的。”
洛香香眼泪从眼眶中不住地滑落,头也不住的摇。
皂荚看着洛香香涕泪横飞的样子, 觉得这小姑娘怪可怜的。洛香香虽然是娇蛮了点儿,但也没什么大的坏心思, 这样被吓一吓,受到的教训也够了。
皂荚心念转动间, 交叠的手腕一动,缠住她的黑色荆条轻轻一响, 已然是松开了——
“我以为有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过是潜英之石罢了。”
皂荚身形一顿, 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符渊。
符渊身上的荆条已经滑落在地,他掸掸衣袖自木椅上站起, 对着洛村长笑道:“传闻汉武帝当年因为思念已经过世的李夫人, 寻找潜英之石雕成她的模样,让石像能像李夫人活人一般与武帝互诉衷情以慰帝心。”
“只是后因石像不吉蛊惑帝心,被董仲舒截成九段毁去......”
“按道理潜英之石已经被董仲舒焚毁,但没想到这里却有了一块漏网之鱼......”
符渊看着洛村长,问到:“洛村长, 我说的对不对”
洛村长不由后退一步,脸上是强作镇定也掩不去的惊惧之色:“你、你为什么、还能动”
符渊笑了一声:“不过是草木精怪罢了,能困住谁”
符渊转头,看向在一边不做声的皂荚:“对吧,皂荚姑娘”
“洛村长你不是好奇是谁半夜爬你家院墙吗”
皂荚面无表情,见符渊戳穿了她,也不再伪装,双臂微微一用力,挣开了荆条。
荆条散落在她裙子上,皂荚也不在意,后背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洛村长:“......”
众人:“......”
符渊脸上的笑容僵住。
只有皂荚脑残粉张依依,搞不清楚状况的继续迷恋皂荚。
洛村长靠着符渊近,自然能感受到符渊身上的威压,但底下的洛村众人却不知道,见原本的祭祀似乎出了意外,下面的男人们躁动起来——
洛村长捧着青色石头的手开始不断颤抖,下面的男人们也苍老的越来越厉害——
符渊说:“你还不打算终止仪式吗”
洛村长颓然。
他缓缓的举起手,示意下面的人稍安勿躁,然后匍匐在地,割破自己的手腕,让自己的血滴在青色石头上——
红色的血液顺着石头上纹路直接落到了托盘里,没有纹路的地方似乎很难才能被血染上——
过了很久,皂荚觉得洛村长的血快要流干的时候,石头终于变成了红色。
洛村长颤巍巍的把手腕上的伤口贴在了石头上,不过片刻,狰狞的伤口便止住了血。
再看他的脸,原本儒雅的老人现在已经变成皮包骨的骷髅了。
他不看符渊,只把自己空洞洞的目光投向皂荚:“如果我说实话,皂荚姑娘可以保我一村老小么”
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一村之长,显然很明白在场两个厉害人物中,谁比较容易心软。
符渊勾起了嘴角——
皂荚无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但皂荚也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倘若他不松口,最终结局会如何,他和皂荚心知肚明。
不过他很好奇皂荚会怎么回答。
符渊也把目光投向了皂荚。
皂荚挺直了腰板。
她说:“我在阳间不是警察,在阴间不是鬼差,上头和下头都没人,帮不了你。”
符渊:“......”
洛村长:“......”
众人:“......”
皂荚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会开鬼门,你们一会儿要是集体下地狱,我可以帮你们,免得你们死后奔波。”
“你不说实话也没关系,小黑和小白说地府有针对鬼魂的真言咒,你告诉了他们我再问他们也行。”
洛村长:“......”
他原本想找皂荚占个便宜,没成想却被这样四两拨千斤避过去了,还被奚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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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渊是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皂荚说的都是实话。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皂荚没必要骗他。
皂荚现在还不动手,想来就是想知道村子的秘密。
洛村长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垂下了头。
他说:“我们村原本是芳村。”
“和洛镇的人一样,随着洛千户一起迁移到这里。”
“不同的是,我们是被关押在这里的罪人,而洛镇的人,是看守。”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不过是我先辈的自娱自乐罢了。”
“我们从来都出不去。”
洛村长语气萧瑟,惹人怜悯。
皂荚却笑了一声:“所以你们就借了别人的身子,拘了他人的魂魄”
“哼!”洛村长听出皂荚声音中的不屑,忍不住反驳:“那是他们自愿留下的!”
皂荚想起之前一说到“留下”便三翻四次出现的被监视感,忍不住怒道:“是吗”
洛村长拧过头:“为什么不是!”
“我祖辈为了洛家一句承诺,世世代代子子孙孙连魂魄都不能踏出村子半步——”
“我们已经忍得够久了!”
洛村长痴迷地看着潜英之石:“我们不过是借了点魂魄而已!”
“凭什么不可以!”
洛村长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皂荚几乎能看到他肉身里快要钻出来的魂魄——
“可是你们春芳村全村老小,三百年前便染上瘟疫,成了死村。”</p>
清亮的男声从牌位后面的侧间传来,洛村长连着符渊和众人,一起往声音来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