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荚在空中画了一个消音符, 悄无声息的把门推开了。
十八号里弥漫着一股热浪,只是这热浪比起方才在乱葬岗,要淡得多。
蓝色的门帘上有不少火苗灼过的痕迹。
后院的鸡圈里的走地鸡们, 也发出一声声的惊叫, 宛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尖叫鸡。
皂荚和顾长生对视一眼, 明白了对方眼神中所想——
毕方, 在这里。
皂荚心头一抽,赶忙环顾四周——
老头子留给她的这套古董家具可千万别给烧成了帘子的筛子样啊!
顾长生就看着原本表情严肃的皂荚突然甩动脑壳东看西看, 最后才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顾长生:
皂荚真诚的问顾长生:“你觉得我把家具先搬出去然后再回来找毕方打架的可能性大吗”
顾长生:“......”
顾长生说:“大白天的,醒醒。”
皂荚扼腕。
看样子今天要破财了, 如果老头子还能回来,希望他能看在是毕方捣乱的面子上, 不要太心痛。
后院的走地鸡叫声越来越惊恐和尖锐,皂荚给巩志杰发了个信息, 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后院已经成一片焦土的准备——
皂荚一马当先, 掀开了帘子——
皂荚:“......”
一脸懵逼.jpg
顾长生见皂荚呆滞,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 见着眼前的景象——
顾长生:“......”
同样一脸懵逼.jpg
设想中的满院断壁残垣和灰烬并没有出现, 院子里依然是那副生机勃勃岁月静好的样子,除了某个角落鸡飞狗跳——
真鸡飞狗跳。
鸡圈里的八只走地鸡,以那只最肥的母鸡为代表,挥着翅膀不停的在鸡圈扑腾,试图融入其他七只鸡的小团伙中, 而其他七只则是见到母鸡一来,便“咯咯咯”的逃开,坚决不和它站同一条道上。
而在母鸡身后,一只小小的多出来的秃毛崽正晃晃悠悠地追在母鸡被燎焦了一半毛的鸡屁股后头。
一旦母鸡企图靠近其他鸡,秃毛崽就会扑腾着小肉翅膀,一脸凶相。
秃毛崽:我超凶的!
秃毛崽和普通的没毛的鸡仔长的差不多,只是遍体通红,如果非要说,就是它在鸡冠的位置,有一撮小小的火苗。
那挫火苗估计就是母鸡焦毛鸡屁股的罪魁祸首。
皂荚:“......”
顾长生:“......”
真是魔幻的世界。
皂荚问顾长生:“你们门派家大业大,有祖训告诉你们上古神兽就是这个鸟德行么”
巩志杰时刻警戒着的就是这么个货色
难不成上古神兽的蛋也会变质
两人无语间,母鸡在扑腾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它的主人,登时来了劲儿,“咯哒”一声,放弃了它的同胞们,直接朝皂荚的脸上扑去——
“——咯!”
叫声之凄惨,表情之凄厉!
皂荚毫无同情心,一把捏住母鸡脖子。
母鸡被拎在皂荚手里,剩下半声堵在了嗓子眼里。
一瞬间,皂荚竟然觉得在母鸡脸上看到了欣慰与救赎。
皂荚:“......”
母鸡扑向了皂荚,秃毛崽这次没有像之前驱逐其他鸡一样,直接扑上来。
而是停下脚步,歪着头,用乌溜溜小眼睛打量着皂荚——
这个抢走它妈妈的生物。
皂荚:“......”
得,这崽还会卖萌。
秃毛崽小脑袋不停的移动,一会儿看看皂荚,一会儿看看母鸡,像是陷入了疑惑中。
必方是被血唤醒的,皂荚在墓室中寻找老头子信息的时候,最后的爆炸给封印者它的冰块留下了一道裂痕,皂荚那口喷出的血气涌入冰块中,必方被蛋中残存的灵气孵化出来,又用尽灵力化了封印住它的冰块——
它顺着血液中留下的气息一路追随到这里,灵力几乎使用殆尽,皂荚却出去了——
必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鸡圈中作威作福的母鸡。
登时便顺从天性,将母鸡认作了母亲。
母鸡:——咯!
也幸好必方灵力不足,不然它的母亲大概会横尸当场,外焦里嫩的躺在它面前。
但母鸡不是普通的鸡,它被鹿蜀用灵山上的食物喂养,算是半开了灵智,对神物有天然的畏惧,必方再秃那也不能够是它的崽啊!
母鸡也是惨,在它们精准施肥后伙食待遇提高便知道院子里的植物很重要,故而也不敢在秃毛崽追着它的时候往院子里躲,只能在鸡圈这一亩三分地扑腾着祸祸同胞——
所以皂荚他们才会看见这一地鸡毛与岁月静好同时发生的画面。
秃毛崽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皂荚身上——
这个物体虽然长得奇怪,但是莫名觉得熟悉。
并且强大。
它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试探的jio。
皂荚毫无反应。
秃毛崽犹犹豫豫地往前走了几步。
皂荚依然没什么表情——
秃毛崽原地一蹦,挥动着光秃秃的小翅膀学着母鸡的样子,猛地朝皂荚的脸扑去——
“啾啾啾啾!!!”
皂荚意外的听懂了这秃毛崽在“啾啾啾”个啥——
妈妈妈妈!!!
皂荚:“......”
她眼疾手快地捉住即将在她脸上砸个坑的秃毛崽——
大概是因为灵力弱小的原因,这新生的必方全然没有神话中浑身浴火的样子,皂荚捏住它的手也不烫,只是有点温温的。
被掐住细小脖子的秃毛崽全然不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玩儿完,在皂荚手中十分欢快地“啾啾啾”——
找到妈妈啦找到妈妈啦!
皂荚:“......”
放屁!
你不又不是小蝌蚪,找什么妈妈!
皂荚看看自己左手的秃毛崽,右手的母鸡,心有点累。
她也不管秃毛崽能不能听懂,礼貌的微笑道:“我不是你妈。”
秃毛崽歪头,漆黑的眼睛充满了疑惑:“......啾”
“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皂荚说:“你妈是它。”
说完把秃毛崽往母鸡胸前一塞——
“——咯!咯!哒!”
——被燎黑了胸毛的母鸡用生命发出了呐喊,凄厉无比。
皂荚把秃毛崽移开,把它提到与自己眼睛平行的位置:“你脑袋上的火能灭了么你燎到你妈了。”
秃毛崽看了皂荚一眼,头上的火苗抖了抖,像是在撒娇。
皂荚面无表情。
秃毛崽:“......”
它委委屈屈“啾”了一声,头上的火苗渐渐的灭了。
它伸伸细细的jio,又忍不住想往皂荚脸上扑。
皂荚眼疾手快,重新把它塞进母鸡怀里,母鸡刚要叫,皂荚便一个眼刀子甩过去——
“这就是你儿子了,好好养。”
母鸡小小声:“......咯!”
还是炖了我叭!
秃头崽委委屈屈把已经秃了头埋进母鸡胸口小小声:“......啾!”
麻麻不要我了qaq
从全神戒备到生无可恋一脸麻木的顾长生:“......”
这个世界变得好快,他的心好累。
巩志杰带着调查局一群人和消防设施拉帮结伙到十八号的时候,顾长生正在换到后院那块被秃毛崽烧坏的连载,皂荚正在收拾鸡圈里的鸡毛。
鸡圈里的鸡得了允许,早就飞了出去,集体蹲在墙角装鹌鹑瑟瑟发抖,母鸡则被皂荚勒令在一个新圈出来的地方和它的便宜又血统尊贵的儿子培养感情。
母鸡:生无可恋,求炖.jpg
此刻它的便宜儿子已经偷偷溜出了他们的新家,亦步亦趋地跟在皂荚身后,“啾啾”个不停。
巩志杰前后转了几圈,没看到烧毁的痕迹,便让手下人在外面等着,皂问他小师叔:“必方呢”
顾长生不想说话,指了指鸡圈里的皂荚。
巩志杰只得重新问了一遍皂荚。
满身鸡毛味的皂荚拎着扫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指指自己脚下的那只秃毛崽。
巩志杰:“......”
皂荚见巩志杰一脸“皂荚我跟你说你不要驴我”的表情,笑了一下,放开扫把蹲下身把秃毛崽捧到了手心里——
“啾啾啾!!”
妈妈抱我了!
皂荚脸色一黑:“不许叫我妈。”
秃毛崽委委屈屈:“......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