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齐队,”金链子大叔同样声音哽咽,“对不起齐队,我没能完成任务,也没能坚持到最后。”
可惜,齐峰根本看不见他,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赤红着眼睛,“大垚是你吗你在哪里,这段时间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安童看得鼻子发酸,突然想着如果能让他们见一面该多好,可是他除了一张阴阳眼什么也没有。于是该死的,他又不得不想起那个人。
稍作犹豫后,带着几分复杂和期待,安童拨通了傅凌云的电话。是的,他终究没舍得把他的电话删掉。
铃声响起,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墙角背后。
果不其然,他果然还跟着他。
那一刻安童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了,看着从身后走来的傅凌云,安童没有多说,傅凌云似乎很清楚他想做什么。
于是他只是对着金链子大叔抬手一划。下一秒齐峰就怔在了那里,他看到了大垚,而大垚额间那个流血的黑洞,瞬间刺红了他的眼。
接下来安童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退到一旁把时间留给他们,安童看到齐峰一个铁骨铮铮的大汉哭得稀里哗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是他们的选择,”傅凌云突然开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无法挣脱。”
傅凌云的话莫名有些压抑,像是在说齐峰两人,又更像是在说他自己,安童听了很不舒服,于是立马黑着脸反驳道。
“我才不信,别跟我说这些。”说什么命,他就活该出生就成孤儿吗他就活该天天见鬼吗他不想信,他就是要坚强的活着,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傅凌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安童生他的气,更知道自己欠他一个解释,但现在多说无益,他早晚会知道,虽然他希望那天永远不要来临最好。
最后,安童履行承诺带着大垚叔去见了他的儿子,包括齐峰和傅凌云。
齐峰一直很自责,其实他一直让人关照着大垚儿子的,只是显然,他太忙了,而那孩子却彻底对父亲绝望,以至他对这个世界都失望了。
他们是在一家网吧外面找到那孩子的,他似乎刚从网吧出来,油头满面的抽着烟,却被另外几个小混混围住了,眨眼功夫几个半大孩子就打了起来。
安童几人急忙冲过去阻止,喝退了一群混混,将小垚从围殴中救出来。
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垚却并不领情,反而怪他们多管闲事,尤其是在看到齐峰的时候他尤其的吊儿郎当,“你烦不烦,我都说了不要你们管!”
“不要我管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你对得起你爸吗!”齐峰是恨铁不成钢,况且他本来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实在不适合多耐心的教导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屡教不改的问题少年。
“别提他!”小垚一下就炸了,“你还有脸提他,我对不起谁也不会对不起他,我没有这样的爸,”小垚瞬间红了眼,仿佛被踩了逆鳞,“他不是你们警队的耻辱吗他不是叛徒吗,我现在活的很好,自由自在,所以请你们也不要再管我这个叛徒的儿子了。”
小垚说完甩开齐峰的手就要走,安童这才吼出声。
“你爸他已经死了!”
小垚猛然顿住,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安童,“你胡说!怎么可能。”
安童看了一眼一脸痛心的大垚,这才继续道,“你爸已经在半个月前去世了。而且,你爸不是叛徒,不是警界耻辱,相反,他是警界的荣光,他是一个英雄。”
小垚不可置信的看着安童,“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骗我。”
“齐队可以作证,你爸他只是去做了卧底,为了保护你才没有告诉你,为了完成任务他不得不丢下你,半个月以前他牺牲了。他一直都是你的骄傲,从来没有变过,所以小垚,振作起来吧,别再做这些事了,你爸是警察,你很清楚你做这些事都是错误的犯法的对吧,别再继续错下去了。”
“为什么……”小垚不可置信的,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滚落出来,确认似的看向齐峰。
齐峰朝他点了点头,小垚身体晃了一下,有些踉跄的退了几步。
大垚说的对,小垚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只是因为太失望太不愿意相信爸爸的转变这才变成这样,实际上他心里清清楚楚的。
安童给傅凌云投去一个眼神,傅凌云随即一抬手,大垚的身影一点点明朗起来,再次出现在齐队和小垚面前。
“儿子,振作起来吧,”大垚哭着道,“爸爸从来都没有变,爸爸还是那个能令你骄傲的爸爸,爸爸希望你也能回到那个让爸爸放心的儿子,你也是爸爸的骄傲。”
小垚终于噗通跪到了地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安童最是看不得这些了,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感动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总之这样的场面让人鼻子酸溜溜的,受不了。
安童走到一旁对着墙角擦眼泪,等他回头的时候傅凌云默默站在他身后,幽灵似的。
小垚又找回了那个让他骄傲的爸爸,以后他会回到学校继续上课,而大垚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他是英雄也是勇士,更是警界的骄傲,至于那个黑势力,相信在众多无名警察的努力下早晚会被铲除。
而安童能做的就是让他们见到了最后一面,让该被世人知道的事迹被知道,让死了的人走的安心,活着的人有了希望。
所以说,他这双阴阳眼也并不全是给他带来麻烦的。
告别齐峰后,安童两人默默无声的在路上走了很久,安童在前,傅凌云在他身后默默跟着。
安童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他清楚就算他问了傅凌云也不会说,于是干脆就不张口了。
直到他准备上公交车回家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着他问,“要跟我去我家吗”
傅凌云很诧异,一瞬间不可掩饰的瞪大了眼,幽深的眼底被亮光所取代,“可……可以吗”看得出来,他很惊喜。
安童翻了个白眼,“爱来不来。”
傅凌云赶紧迈着大长腿跟上去,他还以为童童永远不会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