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用四天份的煎饼果子哄好了丧气的发小, 纪凡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中,登陆了系统。
还不知道自己的碎碎念已经完全暴露了,傅明渊一派淡然,翘着脚坐在书桌旁边,装模做样地读一本外文教程。
即使注意到了水族箱里的异样,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偶尔拿余光偷偷一扫。
纪凡趴在玻璃上扑腾了一会儿,意识到对方大概是不可能主动抱自己出去了, 无奈之下,只得变回了人型。
这下, 傅明渊干脆整个儿背转身去, 一副“我才不想看”的正人君子模样。
纪凡换完衣服,讪讪地站在他背后, 小心翼翼扯了一下他的衬衣下摆。
“干什么”傅明渊斜了他一眼, 眉毛挑起, 满脸写着“不要打扰我学习”。
纪凡比划道:看, 我来了呀。
“哦。”傅明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问:“你们几点放学的”
纪凡:“!!!”要命。根据前几天的时间规律,傅先生肯定早就推算出了他的放课时间, 这会儿多半是在明知故问呢。
他摸摸鼻子, 到底还是不敢骗人, 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指,比了个五。
傅明渊的视线在他手上停留片刻,又转到了别处, 淡淡道:“那现在几点了”
纪凡垂头丧气,拖拖拉拉地写了个七。
傅明渊拉长调子“嗯”了一声,道:“原来你还知道时间啊”
自知理亏,纪凡赶忙解释,他今天课后要参加竞赛辅导,不是跑出去跟别的小妖精玩了。
“竞赛”傅明渊似乎提起了兴致,“哪门课成绩怎么样”
纪凡垂下脑袋摇了摇,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写道:“本来是物理,但我物理真的不行,现在打算专攻生物啦。”
“生物……我记得生物竞赛不能保送吧”
纪凡脸红了,连连摆手:“我压根没想那么多。只想……只想蹭个自招名额而已。”是的,一旦生物竞赛获省级以上奖项,就能获得原本压根轮不上他的校推自招名额。
放在以前,纪凡从来没敢妄想过自招名额,总觉得自己报上了也没用,但现在,既然有了理想,他的心也蠢蠢欲动起来——不管行不行,总得拼一拼吧。
这个长远的打算,他连对徐海帆都没有提起过。大家都以为,他搞生物纯粹出于兴趣而已。
“自主招生……”傅明渊很敏锐,立刻反问:“你想去哪儿”
在这个t大王牌教授面前,纪凡反而更不好意思说实话了,顾左右而言他:“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够格,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学校,而且……”
见他磨磨蹭蹭不肯说重点,傅明渊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该不会是p大吧”
纪凡呆住:“啊”
业内都知道两个学校的竞争关系,偏偏p大的生物系还要比t大好上那么一丢丢,真的只是一丢丢而已。
当然,傅明渊本人是绝对不肯承认的。他不屑道:“那破学校有什么好的,毕业就失业。我跟你说,学生物这种没有前途的专业还不如……”
纪凡:“……”在对方说出更多亵渎名校的狂言之前,他赶忙把笔记本翻给他看,“不是的,我,我想去t大。”
解释完,他觉得自己整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垂头专心致志盯着脚尖,
傅明渊:“……啊,这样。”他纠结了一会儿,生硬改口道,“加油。”
纪凡有点害羞,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古怪的暧昧。纪凡小心翼翼地写道:“以后我每周一三五都会晚点来,你……”
“知道了。”傅明渊恢复了高冷大气的模样,淡淡道,“没关系,学习要紧。”
纪凡抱着本子笑了一下,露出单边的虎牙:“谢谢你。我知道你一个人孤单,下课会尽快赶回来的。”
傅明渊立刻变了脸色,扭头道:“谁,谁孤单了”
他动作幅度太大,碰到了角落里的鼠标,休眠状态的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一张大棋盘,还有19连胜的战绩。
下一局围棋最快也要半小时左右,可见这人今天一整天啥事儿没干,光坐在桌边下棋了。
纪凡:“……”这特么还不叫寂寞吗
看着傅明渊变幻莫测的脸色,他欲言又止,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戳穿比较好。
结果傅明渊先发制人,点开窗口,道:“这台电脑没法连外网,但是今天竟然匹配到了玩家。”他点点姓名栏,放慢声音念道,“‘小乌龟’,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呢”
纪凡:“……”
傅明渊从眼尾扫来意味深长的一眼:“19局8小时。嚯,你上课开小差啊”
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扫,纪凡腿一软,好像又回到了小学,上课看课外书被老师当场抓获的那一刻。
“我……”他刚想解释下棋的不是自己,而是徐海帆。但转念一想,傅先生现在满心以为是自己陪他玩了一整天,要是就这样被戳穿了……
哦豁,两边都是死路。
傅教授到底是傅教授,课堂上修炼出的威慑力对付一只小乌龟真是绰绰有余。
他缓缓站起身,把瑟瑟发抖的纪凡圈在了桌子和手臂当中,俯身在他耳边道:“啧,真是不乖。”
耳畔传来低哑的男声,沙哑里带着点磁性,尾音微微上挑,仿佛调戏的笑意。这是纪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声音,灼热鼻息喷在耳垂上,像陡然燃起了一把大火。
那人漫不经心地道:“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
纪凡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想捂住发烫的耳朵。然而两只手都被捉住,按在了身后的书桌边缘。
他只得后仰脑袋,战战兢兢地望向俯下身来的男人。
傅明渊原本只是想逗逗他,可谁知,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对方白皙的耳垂就染上了一抹红,这点淡淡的红色渐渐蔓延开去,连线条清晰的颌骨和脖颈都泛了粉。
对方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轻颤着,像是一只落入网中的小鸟儿,吸引着猎人去捕捉他。
傅明渊下意识地想要凑近看看。就在鼻尖即将碰到对方的那一刻,他突然愣住了——等等,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心跳莫名变得很快,眼前的淡粉占据着他的全部视线。更要命的是,这诱人的色泽还在不断扩大,一点一点,直至没入领口深处。
傅明渊维持着垂眸的姿势,半晌没有动作。
“呜……”身下被按住的人发出了细弱的呻|吟。
这是小哑巴所能发出的,最响亮的求饶声,像是奶猫被叼起来时那一阵惊呼,轻微极了,却勾得人心里痒痒。
傅明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按着的人突然消失了。
啪唧,一只小乌龟掉在了桌上。它滴溜溜滚了几滚,随即从洞洞里探出脑袋,撒开四条小短腿,没命地往水族箱的方向逃跑。
纪凡心里一片凌乱,耳朵麻痒难忍,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呜呜呜救命啊,傅先生要吃人(龟)了。
傅明渊:“……”他只挪了一步,便轻易捉回了妄图越狱的小龟。
被他捏着龟壳举到空中,小乌龟还维持着狂奔的姿势,下意识地挥动着四只爪子。
傅明渊哑声命令:“……变回来。”</p>
小乌龟动作一僵,旋即猛摇头,一副眼泪都要飙出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