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车外的六名鸟嘴医生焦急的围着车身打转,拿不准到底该不该出手。
他们是命令的执行者,在上级没有下达命令前,是不可以擅自行动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疫医的数量减少了一名,黑色的雀鸟振翅高飞,扑打着翅膀朝着某个方向奋力飞行。
车内,车窗的玻璃上凝固出一层浑浊不清冰雾,陈溺歪倒靠着车门,一只手正握在车门开关把手上。
他在犹豫,是否还要再等下去,还是就这么打开这扇门。
“打开,打开吧。”
“打开呀。”
寒意刺骨,令人脊背酸痛。
知觉似乎已经有些扭曲了,出现了错误感知。
已经不觉得冷了,除了骨头有些疼痛以外,皮肤与肉里开始有了烧灼感。
陈溺尚且保留这一线清明,紧紧拽着自己的衣领,心里一清二楚,即便感觉再怎么热,也都是错觉,脱了衣服只会死得更快。
握着车门开关的手微微地用力。
要打开吗
还是打开吧……
他闷哼一声,不甘心地咬住下唇,连牙齿都是冰凉的。
千钧一发之际,车身突然间猛烈的震颤了一下。
接连响起的撞击声唤醒了陈溺,他呵出一口白气,勾下头去,连咳带笑,喉咙也像是被火烧着刮刀着。
一声巨响始于正前方,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肩下一紧,被从车座上拖了出去。
前车玻璃边沿还留有一些锯齿碎片,勾住了陈溺的衣角,“滋啦——”一声,浅色的大衣被划出一道裂口。
迎面扑来的热浪令刚刚从极寒领域中脱离出来的人更是难受,十二月的冬季,却让陈溺觉得热的过分。
“好热……”
两只手也变得很是僵硬,陈溺低语喃喃着,抬起的手堪堪挂在黑滋尔的衣领上,却是握不捞。
黑滋尔席地而坐,将人紧紧捂在怀里,冷峻的面孔上浮现出罕见的慌乱,他扯下外套,盖到陈溺的身上,裹了两圈,揶得紧紧的。
放在平日里,陈溺或许会觉得被勒到快要窒息,可现在难受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感知通过神经传导至大脑,搅和成了一锅大杂烩。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得救了,紧绷的神经猛地松弛下。
脑子里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开。
陈溺靠在黑滋尔怀里,小口小口地呼着气,说话声比呼吸声还小。
“我睡一会儿,就睡小一会儿。”
话还没有说完,眼皮先垂下。
黑滋尔有些怕,人的生命太过脆弱,一不留神,弄不好就会消逝,不肯放任陈溺就这么睡过去。
可他现在不能说话,只能借住外物的力量,把陈溺从昏睡中拖拽出来。
黑滋尔一把抓起脚边的黑乌鸦,将它搁到了陈溺耳边。
“哇——!哇——!哇——!”
乌鸦的啼鸣声呱噪粗粝,扰人清梦,陈溺扭过头,彻底将脸埋进了黑滋尔的衣襟里,就是不愿意睁眼。
黑滋尔手上一个用力,漆黑的乌鸦被他捏的又拔高几度的分贝。
“哇——!!!!”
接连不断的鸦鸣令陈溺烦躁不堪,终于是如黑滋尔所愿那样睁开双目。
他脑子里还不大清明,没能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听到的是什么声音,思维退化至最简单的思考方式,单单认定了是黑滋尔不许他睡觉。
没有焦距的瞳孔中生出一股暴戾,并在瞬间膨胀爆发。
碍于双臂被裹在身上的大衣束缚着,浑身上下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还能活动,陈溺张开嘴照着眼前那段修长优美的侧颈狠狠咬下去,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牙关上。
这一口咬下去,丝毫没有留情,腥甜暖热的汁液顿时涌入喉间。
隐隐约约,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犹如断断续续的走马灯片花,那些画面闪现得过于快了,又是恍恍惚惚模糊不清,让他完全无法识别。
咽入腹中的血液令他胃部翻涌,阵阵作呕,可又觉得似乎好像曾经贪婪的汲取过这又甜又暖的生命原液,还曾觉得十分好喝。
黑滋尔抱着埋首于自己颈间的陈溺,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仿佛正被死死咬住喉咙的人不是他一样。
衬衫衣袖被蹭得抽上去了一些,一个个颜色深浅不一,形状大小一致的咬痕裸/露在外,在那苍白如纸的手腕上被衬得分外显眼。
作者有话要说: 修哉:黑滋尔被咬了,喜大普奔。
白疫医:他放着那么多人不咬,只咬我一个,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