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文致说完,向云也不等对方回复, 提着包转身走了。
梁文致坐在原位很久, 他的眼睛落在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上,像是在发呆似的, 直到咖啡凉透了, 他才垂着头, 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模样狼狈, 背脊佝偻。
向云离开了咖啡厅后就直接打车回了家。
她推开自家的屋门,随手将手包扔在鞋柜上, 撒上拖鞋到客厅, 将自己瘫在沙发上, 两眼放空,脸上显出两分颓丧。
尽管她和梁文致说的时候铁骨铮铮, 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屈服, 她也不畏惧上面给的压力,能依靠自己绝地求生。
事实上,除了写代码之外,她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 在祁州,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或许能养活自己,但要过得好,却不那么容易。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愿意轻易转行, 隔行如隔山,不管转做什么,都要从头再来。
说她心中没有气愤肯定是骗人的,她心烦意乱,感觉很压抑,但这个社会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站在和别人不同的高度,可以随心所欲肆意操纵旁人的命运。
失业的日子才刚开始,她就预感到未来路途坎坷,但她绝对不会妥协。
生而为人,总要有一个不可动摇的道德底线,是她无论如何要去坚守的。
人不能为钱权之势丢失本心。
向云长呼一口气,用手背盖着眼睛,瘫坐在沙发上休息了十几分钟,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她坐起身,又去了卧室,准备继续细化她今天架构的小游戏,争取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将这个小demo做出来。
这天她没心情吃晚饭,就待在电脑前面敲代码,中途林栀心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成功到家,向云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一些。
她与林栀心互相寒暄几句,又埋头继续工作,一直写到凌晨一点,她才有了些微困意。
小游戏的大体框架已经搭出来了,向云保存了项目进度,又打开邮箱,见没有新邮件进来,她就扣下电脑盖板,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一连几天,向云沉浸在demo的开发过程中,同时不停给各大公司投递简历,周末林栀心过来找她,她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半个月后,向云投出去的简历不说上百,但也有七八十封了,但给予回复的公司却寥寥无几。
而给她回了邮件,有意向聘用她的几家公司,也确如梁文致所说,他们开出的酬金仅仅只能让她勉强度日,比她之前的工资差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也有一两家公司愿意约她面谈,但是谈过之后,他们认可她的能力,却只能安排她到祁州之外的比较偏远的分公司去。
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不言而喻。
渐渐的,向云心灰意冷,找工作的阻力比她预想得还要大,她完全被排除在祁州的it圈外,照这个趋势来看,她多半是在祁州找不到稳定的开发类的工作了。
向云心情压抑,迫于无奈,她开始接匿名私单。
从业几年,向云在这方面也有一些渠道,这些私单往往都是加急的,虽然酬劳不低,但每天不分昼夜地忙碌,赶在截止日前交出去。
单子项目小,也没有合同保障,容易出现纠纷,各路奇葩甲方蜂拥而至,哄骗、威胁无所不用其极,向云紧张忙碌一两周,最后还要为了几千块的尾款和甲方展开激烈地辩论。
如此两个月下来,向云暴瘦十斤,本来身上就没有几斤肉,现在整个人看着既憔悴又虚弱。
这天她熬了一个通宵,正打算去休息一会儿,忽然电脑下边弹窗提示有新邮件。
她双眼无声地盯着电脑,面无表情地将邮件点开,轻快温馨的背景音乐响起来,回荡在十平方的卧室里。
标题上青春洋溢的几个大字非常显眼,“恰同学少年,青春不散场!”。
是同学会的邀请函。
邀请函的内容非常精简,只留了同学会举办的时间和地点,发信人叫余明。
余明是谁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或者是大学同学
向云脑子有点懵,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位老同学究竟是何许人也,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所谓的同学了。
校园时候的记忆对向云而言绝对算不上愉快,但好歹也不算波折,初中毕业之后,她就一直非常沉默低调,高中毕业了,连班里有些什么人她都记不清。
直到她进了大学、读到研究生,与导师交流多了,迫不得已开口说话,她的状况才好一些。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已经到了极限,需要休息了,她近来加班加点地工作,几乎不怎么出门,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她好歹上下班还得出小区,这两个月差不多天天叫外卖。
林栀心来找过她几次,都因为她工作上的事情过于繁忙,简单聊过两句就散了场,林栀心担心她,她却无可奈何,工作生活上的困难只有她自己努力克服,林栀心帮不了她。
一想到工作她的心情就非常糟糕,精神紧绷了两个月,需要放松一下。
那就去参加这个可有可无的同学会,老熟人见个面,说说话也好。</p>
向云记下邀请函上标记的地址,粗略洗漱一番,仰面倒在床上,扯来被子盖好,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