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在任期间,襄阳学者云集,是学派氛围浓郁的土地,因此襄阳名士众多,包括刘备帐下的诸葛亮、庞统,都曾隐居在这里。
在曹操攻下襄阳后,有志者投靠,无心者则隐居,若是扒开附近的山头来看,或许能找到很多闪闪发光的脑子。
在张春华动身前往新野时,庞统忍不住了,他飘飘忽忽来到张春华面前,对她说道:“不知将军可听说过水镜先生”
“水镜先生,司马徽吗”张春华说道:“似乎是司马一族的远族人,旁枝末节已不可考取,和河内司马一族也没什么关系。据说他是颍川名士,有知人论世、鉴别人才的能力,你与诸葛亮就是水镜先生推荐给刘备的吧”
大家族之间的旁枝末节错综复杂,司马一族从前朝起就已经有发家史了。
“你提起水镜先生,是有事情吗”张春华问道。
“水镜先生病逝了,”庞统说道。
张春华含笑道:“你想让我签下他”
庞统不好意思,他直言说道:“我虽不畏生死,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长辈消散于世间。”
“水镜先生自己的意愿呢”张春华问道:“我想,若是他拒绝,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庞统叹道:“将军料事如神,水镜先生并未说与将军签契约的事情,而是提出想要见上将军一面。”
对于张春华这个开挂作弊的新兴诸侯,庞统情绪非常复杂,一方面因勾玉的牵引对契主有天然的好感,一方面又理智站在生前的立场去评估,他是刘备身旁的忠臣,在落凤坡,凤凰虽消亡,主公这条皇龙却可在巴蜀之地腾飞了。庞统该是死而无憾的,因为他攻城的那一战,为主公将巴蜀之地打了下来。
现在死后,所见所闻毁灭三观,庞统落入了恐怖的传销组织,渐渐有被洗脑的情况,他的理智在颤颤巍巍中挣扎,时刻担忧刘备的情况。现在好了,在眼睁睁看着张春华把刘备三将轻轻松松拐来,玩主公的儿子玩得乐不思蜀,庞统认清了事实,觉得没希望了,绝望。
张春华很干脆大方,点头说道:“让他过来吧,水镜先生是受世人尊敬的隐士,能与他见面亦是我的幸运。”
庞统于是将水镜先生带来,这位精通道学、奇门、兵法、经学的名士,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年老,反而是个帅大叔,他气质清雅脱俗,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司马徽的出尘气质是真正的淡泊宁静,透过他魂魄的模样,仿佛能看到他生前隐居时独坐幽篁,抚琴韵清幽的从容。
司马徽会想来见张春华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他生前就认清了这天下局势,更是为刘备推荐了诸葛亮、庞统,天下果真如他所料三分了,结果没想到不过死一死的功夫,天下竟然四分了
司马徽想来看看张华这个变数,又听庞统说她能见鬼,可就更好奇了。
“活人见鬼之事闻所未闻,若非得道的高人,那便唯有生来就开了阴阳眼的人了,这种人往往惊才绝艳,却也早夭短寿。”
庞统问司马徽:“先生,张华效忠曹操,所谓的背叛不过是一场愚弄天下人的做戏,她的身旁聚集了郭嘉、戏忠、吕布、典韦等各种鬼将,能驱使鬼将为她所用,这样子的人,莫非就是天命之子主公他,可还有胜算”
司马徽曾言说刘备:“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而刘备得两人,却因天意弄人,凤稚消亡,只余卧龙鞍前马后。
司马徽回答不出庞统的疑问,他说道:“带我去见一见她。”
于是,在庞统的牵引下,张春华见识到了这位学识广博的颍川隐士。
两人乍一见面,张春华就面露惊奇之色,她盯着水镜先生清雅脱俗的容颜左看右看,仿佛要将他盯出一朵花儿来。
司马徽见这位传闻中性格暴烈的将军不似难相处之人,心下一松,暗道:万幸,张华不是凶恶奸佞之辈。
他见张华一直盯着他瞧,面不改色问道:“将军在看些什么呢”
“水镜先生面善,与华甚是有缘,”张春华想,若是她将葫芦塞娘亲手里,恐怕就成了水镜先生的模样,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哦”司马徽面露笑容,并未接话,转而问起张春华道:“将军有常人难得的天分,对这天下,可有势在必得之心”
张春华点头:“当然,先攻刘备再取江东,主公与我先生的夙愿,我会竭尽所能去配合完成。”
司马徽又问道:“那么你自己呢你自己便没有所求的事情吗老朽不信,将军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可不像是毫无所求的。”
张春华勾了勾唇:“或许吧,我亦有所求。”
我要这天下寒门与世族入庙堂有同样的起点,我要这天下的女子能够有参政仪事的机会。
司马徽说道:“将军处于现在的位置,当真对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没有想法吗”
张春华道:“好东西谁都想要,但我不是那个料子,而主公才是最适合的人。”
司马徽见她神思清明,并未被私欲蒙蔽双眼,叹息一声,事后对庞统说道:“天下将平,尽归于曹,得阴阳者如有神助,天意如此,非可抗也。”
庞统喃喃道:“竟是天意如此吗”
司马徽道:“这天下乱得太久,三分天下的战乱,四野鬼魂的哀嚎,都该结束了。”
庞统说道:“曹操,并非明主。”
司马徽闭了闭眼,在脑海中描绘未来的走向,他说道:“世道总是会变好的,曹操与刘备都已经年过半百,张华却才刚成年啊!”
庞统若有所思,轻声问道:“先生可是要顺应天意而为”
司马徽抚摸胡须,沉吟良久不语。
不久,司马徽来找张春华签下了鬼将契约,原本有些飘忽的身影顿时凝实不少。
司马徽来后,接触了张春华的鬼将团队,也发现了张春华帐下的隐患。
“将军帐下可用的活人,太少了,”没有自己的班底,仅靠军队亲信或当地官员的治理,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
张春华出来搅和闹腾,是为曹操,她本就没打算培养自己的班底,只等着完成坑刘孙的任务回去,留一堆烂摊子给主公收拾呢!
司马徽就没见过这么心眼实诚的人,他对张春华劝道:“将军拿下这些城池,身上担负的是千万人的性命,若不提拔有才之士,对本地的官僚任他们做事,安能保证那些人不会阳奉阴违你身居高位,不知底层疾苦,若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岂不是都被逼着迁徙离开了,你识人不明属下作孽,到头来坏的名声却是需要你来背负啊!”
张春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我在世人眼中就是背叛主公的白眼狼,有才学的名士看不上我,他们不会来投靠我的,除非我向主公要人,主公自己都人手不够用,忙得不得了。”
于是司马徽对张春华说道:“我或可向将军推荐两人,他们现在都在曹公帐下做事,只是不得重视,官位很低,才华几乎被埋没了。”
张春华来了兴致,忙问道:“是谁”
司马徽答道:“徐元直与石广元。”
张春华兴奋道:“徐元直我知道他,主公之前还说徐庶一心向刘备,不能用他实在是可惜,主公不能用他,难道我能用他吗”
司马徽道:“这要看将军是否愿意启用他了。”
陈宫见司马徽与张春华举荐活人得用,满面笑容,庞统情绪平静,望着远方窃窃私语交谈行军路线的郭嘉与戏忠,对陈宫说道:“陈大人能得偿所愿了。”
陈宫说道:“将军帐下鬼将繁多,唯曹营鬼将独占鳌头,将军对曹公并不设防,曹营鬼将盲目乐观,我却不能坐视不管,眼看将军将路越走越窄。”
庞统道:“所以你才来劝我顺应天下大势而为”
陈宫浅笑道:“总不能处处都让他们得偿所愿,吕将军、袁公与景升公也是这样想的。孙伯符也说,若天下尽归曹公,他宁愿是春华做上帝位,至少春华会善待孙氏后人,而不像曹操,排除异己,心眼比针尖。”
庞统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却说张飞与关羽各自会到家中,都下意识与对方的家人保持距离,然关羽以往太宠爱长女了,关银屏来找他时,甚至都不用禀告的,她一听父亲终于回到永安,急忙就来找关羽。
“父亲,你没事吧!”关银屏是将门虎女,自小就随关羽学习武艺,平日里也喜爱穿骑装,如今正是姑娘家最花季的年龄,她扎着利落的马尾,肤色因整天练武而晒成了小麦色,眼睛明亮有神,活泼又开朗,她往关羽眼前一凑,关羽却脸色大变。
“怎么是你!”他记得,是那个敲晕他舞女的妹妹!当时他守在北城门,那时她还是昏睡的,脸色苍白像是生了大病。
关银屏眨眨眼,上前去想要挽住关羽:“父亲不认识我了我是银屏啊!”
关羽倒退一步,惊慌道:“你,你是二哥的女儿”
关羽一脸见鬼的表情,转身就跑去找刘备。
徒留关银屏不解地在身后唤他,结果因为腿短跟不上关羽的大长腿,没一会儿关羽就没影了。
刘备回到府中,一身疲惫,刚准备休息下,就听人说关将军来找他。
刘备忙去前厅见人,却听关羽急吼吼地叫道:“大哥,我见到那个舞女的妹妹了!是我二哥的女儿!”
刘备大惊:“什么”
张飞忙解释起他遇见舞女的前后原委,还有她说逃跑中失散的妹妹。
刘备狐疑道:“翼德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啊大哥,当时我还和下属说那姑娘真漂亮,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不会认错的,”关羽说道。
刘备让人唤来张飞,张飞一口否认道:“不可能,银屏一直以来都待在家里没出去过,有夫人看着,轻易不出门。”
刘备问道:“翼德,你真的确定那女子就是关银屏吗”
关羽苦思冥想:“我也不是那么确定,可是她们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身高与肤色。”
刘备表情一松,叹道:“既是身高不同,如何会是同一人了”他现在帐下已经够混乱的了,可不能再出别的问题了,他知道二弟这长女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头宝,如何会做背叛父亲的事情
张飞却眉头皱地跟紧了:“除了身高与肤色,几乎一模一样”
关羽猛点头:“对,对!那姑娘与二哥的女儿五官一模一样,我记得她长发有那么长,又黑又亮,就是肤色苍白。”
关羽比划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惊呼道:“细细想来,那女子与二哥也好像啊,莫不是二哥流落在外的女儿我看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大二哥在娶嫂子之前可有与其他姑娘有过联系”
关羽一说完,刘备与张飞震惊对视一眼,刘备犹豫道:“云长,你……”
张飞摇头:“我只有一位夫人。”他想了想自己十几年前在干什么,是否与哪位佳人春风一度过,可问题是关羽一向洁身自好,几乎禁欲,平日里也是正经人,没什么烟火气,唯一看上的绝色佳人杜氏,当初还问曹操讨要,结果曹操好奇,刚答应了关羽,看到杜氏后惊为天人,自己把杜氏给纳了。
这亏吃的,当时可是让他郁闷了好一阵子,差点没被气死。
张飞外表的关羽暗道一声奇怪,他总觉得自己近日火气不小,似有消不去的怒火,也不知这怒火从哪而来,更不知是谁招惹了他生气,真是怪哉。
十七八岁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十八年前,他与任氏春风一度,原是要娶她为妻,却因兵祸此后再没相见,他以为任氏死于兵乱,在母亲安排下娶了现在的正室,却不想再次见到任夫人时,她已成了吕奉先的妾室,而吕奉先更是为了任夫人杀死了董卓。
关羽瞪大了眼睛,越想越有可能,莫非当年那位吕奉先的女儿,实则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