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冠山宴回来,宜容与王家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王氏是士族,底蕴深厚,本就大多是性情疏阔之人,原本还因为宜容的公主身份,而心怀忌惮,但相处久了,到底是把她当做了自家的女郎。
当然,这也与宜容舅舅一家的态度有关系。
王观之是王氏家主,王氏族人皆是敬他,他待宜容的亲昵,众人皆看在眼里。而王观之的妻子王柳氏,则是一心听从夫君,冠山宴五女夺冠后,她倒是真心实意将宜容当做自己人。
因此,宜容在王氏的日子,其实过的相当悠闲。比起宫中步步不能出错,显然是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之事的王氏,更令她感觉到安心。
不过,在王家的日子,也不是毫无波折的。或者说,不论在哪里,总是会有人惹人生厌,总不会是事事顺心如意的,这一点宜容深有体会。
初夏的某日,阿宛送了冰碗过来。
小小的玉碗,一手可捧,碾碎的碎冰,其上加了融了糖的羊奶,几颗酸甜可口的莓果儿,又精致又解暑。
宜容正捧了在手里,就见珠儿进来了,说是五表姐和六表姐来了。自从上次冠山宴之后,宜容和两姐妹的感情着实有一日千里的进展。
王家姐妹进来,便见宜容悠闲的模样,六女郎王舒不由得羡慕道,“九妹妹虽小,却实在会过日子。”
萧宜容笑了,人生在世,不享受又做什么她自己年幼时受过不少苦,所以长大后便格外疼惜自己,哪怕当时在北魏的时候,她也没有委屈过自己。更何况是现在
她含笑眨眼,“阿宛快去端些冰碗来,六姐姐怕是嘴馋了。”
王舒大大方方点头,似乎觉得冲妹妹讨吃的,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还加了一句道,“我要酸梅冰碗,阿姊要石榴的。”
阿宛进来送了冰碗,王家姐妹用了几口,这才说起了来意。
五表姐王沁搁下冰碗,轻声道,“过几日就是祖母的生辰,想来妹妹应是备好了礼的,只是有一事,还得与妹妹一说。”
宜容对这位五表姐颇为心喜,她的气质十分温婉,但却柔弱,柔中带刚,是典型的士族女郎。因此,见五表姐说的郑重,宜容也听得认真。
她搁下冰碗,做出洗耳恭听之态。
王沁迟疑了一瞬,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随后才开口继续说了下去。
她提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恰逢母亲生辰,孝顺的姐弟为了令母亲开颜,带着下人出了门,只为了替母亲准备生辰礼物。结果那日洛河涨潮,年幼的弟弟跌落河道,仆从又正好走开了,年纪稍长的姐姐下河救人,用尽全部力气将幼弟推上了岸,自己却被激流冲的不见踪影。
王沁眉间轻蹙,咬着贝齿道,“那被救下的幼弟便是我的阿父,失踪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大姑姑。”
这事是王家的一桩旧闻,旁人生怕老太君难过,从来很少提起。但王沁生怕新来的这位九妹妹不知道,惹了老太君的厌恶,这才巴巴赶了过来,将这桩旧闻全盘托出。</p>
宜容怔愣半晌,这是王家的旧闻,连下人都不敢随意提及,就是说到失踪的长女,也只是极为隐晦地说上那么一句,巧娘自然无处打听。若非五表姐来说,她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