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军里有一个传说:厄兰朵上的男人分两种, 季沧亭拱过火的,和季沧亭没拱过火的。
很快, 这秃头亲卫长就要变成前者了。
“二公子, 郡主她……”
“无妨, 她知道分寸。”
成钰隔着帘子同季沧亭对望一眼,彼此都隐约感到了这王庭的异常。
日逐王是单于最宠爱的儿子, 这个情报已经有十数年了, 应不会有错,纵使有诸王不愿日逐王进入王庭参与争夺继承人的位置, 单于也不至于要特意派一个亲卫长来王庭外阻拦他们。
季沧亭同样也感觉到了这亲卫长的怪异, 接过他的弓后方在手上掂了掂, 便四处打望了起来。
“拉不动就回去吧,若不是给日逐王一个面子, 本将军早就把你们这些汉人扣下献祭昆仑神了。”那秃头亲卫长道。
季沧亭拨着弓弦道:“有弓无箭射来何用大人都容我试弓了, 何不再给支箭还是大人怕我拉开了这张弓,一箭出去射伤了人”
那秃头大汉冷哼道:“只怕你狂言闪了舌头!给她箭!”
季沧亭接过那支箭,动作刻意放得生疏了些,箭矢搭在弓上摇摇晃晃, 引得不少人面露嘲讽之意。
秃头大汉像是放心了些许,对着面色阴沉的日逐王道:“日逐王, 我这是为了你好, 正值左贤王对越用兵,你寻些汉人来王庭,已是不妥, 与其等到时惹单于生怒,不如现在及时回转,省得到时——”
他言未尽,忽听一声弓弦响,季沧亭那一箭擦着他身前半尺破风飞过,直直飞向他身后的矮林,随后林子里传出一声痛呼,随后便是归鸟乱飞,无数火把便从矮林中突然出现,直照得一方静寂的草原如同白昼。
日逐王放眼一看,只见远处王庭里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同时发出了影影绰绰的兵卒涌动的迹象,立时大惊失色:“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要伏击本王!”
秃头亲卫长连忙让人吹响号角,很快那些火光又灭了下去,他怒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季沧亭,但继而化作一副冷笑的神情,下马将日逐王拉到一侧。
“王误会了,此计是左贤王所设,事情是如此……”
他们离得远,季沧亭并没有听到什么,但见这明显是在王庭设下埋伏的架势,她不难猜想此刻的匈奴王庭乃是一个陷阱。
不一会儿,日逐王面色恢复平静,回来后特意走到成钰车前:“成先生,本王乃诸王之一,到底也该听从单于的安排。如今正是非常时刻,还望先生能谅解我等。”
他说完,也不顾其他越使倏然变化的脸色,回头对那秃头亲卫长道:“那成先生就留在王庭一段时日,直到战事结束,亲卫长,成先生是左贤王也敬重的人物,务必以礼相待。”
匈奴的腹地,看这情况不答应就是死,越使们并没有多说什么,眼见得日逐王带着他的人离开,随后便被那秃头亲卫长派了三百骑兵“请”进了匈奴王庭。
和外面所见的不同,王庭里渗透着一股极其肃杀的氛围,过路的只见全副武装的男人,并没有女人和小孩。
被请到王帐后面一处把手严密的营帐后,他们便被分隔开来,只余下季沧亭和成钰在一起。
直到待到了次日入夜,匈奴的把手仍然严密,不许他们互相交流,他们便知道恐怕出不去了。
“很明显了。”成钰道,“把守如此严密,连诸王都不告知,多半是等着大越奇袭军到此,便一举围而歼之。”
“这倒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所担心的是……”季沧亭只觉心头顿时压了一块巨石,“崤关里有人向兰登苏邪泄露了我军的战术,如今我们这些知情者被关在这里,恐怕无人向崤关报讯。”
季沧亭在帐内来回踱步,见成钰并不似她这般焦躁,便问道:“我来时见你带着好几笼鸽子被他们扣下了,要不要我脱了衣服去放个鸽子报信”
成钰抬头问道:“为何是脱了衣服”
季沧亭:“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些塞外打架的以免万一被俘能够及时逃跑,里衣都是黑的。哎实不相瞒,我想当刺客很久了,小时候独孤楼经常跟我说的那些江湖上的大侠都是一身夜行衣……”
她正想跟成钰提一提她小时候当大侠的梦想,忽见成钰将手指送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便识趣地藏到了里帐内。
“成先生可在”
来的正是白日里那秃头亲卫长,此人仿佛是核实了他的确受兰登苏邪敬重,比白日里客气了许多,搓着手进入帐中,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笑得让人不安。
“王庭后面便是雪山,比不得你们大越温暖,先生可还住的习惯”
“尚可。”成钰看了他片刻,好似会读心似的,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道,“将军有何事”
那秃头亲卫长朝他身后望了一眼,笑道:“先生是左贤王看重的风雅人物,和那些越地的两脚羊不能比,我也佩服先生。其实……今夜拜访也没有什么事,就是白日里那姑娘,是日逐王送给先生的,想来先生出身名门世家,这一个姑娘委屈了先生,这样,我愿意拿两个、不,五个美人和先生换了她如何”</p>
“先生不必害羞,左贤王都和我们说过了,我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很快整个王庭都晓得先生是个无女不欢的风流人物,一个哪够啊,五个才可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