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太荒凉了, 荒凉到几乎很少有游客来。
这位看起来也不那么像游客。
她很年轻, 笑的也很好看, 戴着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的大墨镜, 几乎遮挡住了半张脸。
但从茶色的镜片后面也能看出她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 女人嘴唇殷红,似乎在勾引人亲上去。
坐在她旁边的学生再一次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不太好意思离她太近。
她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专注在历史测试题上,而不是这个女人。
女人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
她又一次抬头, 正好对上女人似笑非笑的视线。
“我……”学生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从我上车到现在的十五分钟内,你平均每分钟转头四次到我的方向, 每次持续三到五秒,有什么事情吗”
她到底是个小孩, 轻佻如因为您非常漂亮这样的话是说不出来的, 她犹豫了半天, 最后才道:“您,您会这个题吗我有点, 有点疑问。”
女人一下子笑了出来, 似乎在嘲笑她拙劣的谎言。
她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耳根。
女人接过她的试卷, 一目十行般地扫了一眼,道:“要是你不介意我被学校开除了的话。”
“啊不介意,我当……”
我到底在说什么!她想。
女人写的一手好字,一看就是那种装饰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字,看得出来她平时已经很少写字了。
过了一会, 她道:“这里有个错误。”
“什么”她以为是自己书写的答案有错误。
女人用笔在那处圈了一下,叹气道:“说了多少次白齐光没有放弃平民啊,为什么总是这样写。”
学生不知道她为什么用这样一种仿佛和白齐光和熟悉的语气说话,小心翼翼地说:“我们的老师也是这样讲的。”
女人哼笑了一声,道:“集权有什么用集权了也没有把自己死后的事情处理好。”她看向学生,认真地说:“白齐光没有放弃平民,只是不过当时军部需要一个替罪羊而已,之后白齐光掌权了对此也不解释。”
她笑了笑,道:“她一直都这样。”
学生莫名地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总不会是身边的人。如果她身边的人有这样漂亮的眼睛,她一定不会忘记才对。
那在哪见过
在哪
电子音传来,女人朝她抱歉地笑了,道:“我到了,之后的题你自己做吧。”
她呆呆地点了点头,道:“好。”
女人下车了。
她翻开下一页,上面又是一段繁琐的人物介绍,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彩色的,照片上的人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是在相当严肃的场合,可她却带着笑,嘴唇红的像是刚刚化了妆。
这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相当位高权重的女人。
学生在旁边写上林谦,正要继续往下判断,笔却一下子顿住了。
刚才那个女人!
她僵硬地把脖子转过去,当然路上什么都没有了。
她觉得很冷。
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问前面的人,道:“您看见刚才的那个女人下车了吗”
前面的人莫名其妙地说:“看见了,怎么了”
“没……没事,谢谢。”
是……是活人吧
林谦把眼镜装到背包里。
她已经很多年没这样穿过衣服了,没有军装,这样随意的衣着也不错。
冰凉的军刀贴着她的大腿。
林谦从里面拿出个面包,她之前因为手欠,把密封袋按碎了,经过一路的折腾,现在已经变成面包干了。
她叼着面包干,拿出设备看封璟澜给她转播的,白芨在军部的视频。
副议长阁下显然对她有诸多不满,但最后只剩下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问她事情怎么处理,却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白芨把他逼的很严重啊。
“快了。”林谦回复道:“白芨很快就能见到我了。”
很快。
面包干的味道不算太好,很噎。
林谦自诩好养活,给口水,给口饭就能活着,实在不行她晒晒阳光,说不定也能进行光合作用,但和白芨这么久,她的胃和嘴似乎也被惯坏了,她以前能睁着眼睛,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把带着血的生肉,可能还有点变质的不知名生物肉咽下去,然后再平静地饮用杀毒剂。
现在不行。
现在她居然嫌弃一块价值十五镑的面包噎。
林谦后悔自己没买牛奶了。
然后再顺便抱怨抱怨白芨为什么之前要那么好的养着她。
习惯真是太可怕了。她叹了一口气。
靴子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虽然她对白家有诸多不满,比如死气沉沉,比如万年不变,但至少饭菜好吃。
她一路上过来,吃的东西和白家的都没法比。
她只能使用现金,不能用卡,因为她一旦用了,白芨那边就会立刻检测到她的位置。
她再次叹息。
她拿出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
太难喝了。
完全没有白芨之前空运的,那什么火山泉好喝。
电脑道:“您现在就像是那些小说里写的,落跑的小娇妻。”
林谦还在沉浸在自己变得娇生惯养的悲伤中,听见电脑说话,道:“那,会有参谋长开着直升机来接我吗”
还没等电脑回答,林谦就道:“根本不可能,因为白齐光她不会开飞机。她恐高。”
电脑听林谦笑了半天,忍不住道:“好笑吗”</p>
“不好笑吗”林谦道:“她第一次跳伞是闭着眼睛下去的,你没有看见她当时的脸色,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