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那把机械的女声传来,用中英文交替说着他所拨的号码无人接听,秦征的心情才有些许波动。他微微皱眉,本想找院长帮忙留住她,奈何前车已经启动,而后面的车辆又焦急地按着喇叭催促,最终只得放弃。
中途经过一个公交站,车龙的前行又缓慢下来。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井然有序地上车,秦征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收回视线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倏然撞入眼中。
文亦晨应该一直在车站内等候,待孩子们差不多都上车了,她才走到队伍的最后。期间又有两个孩子捂着脑袋跑了过来,她便让他们排到自己前面,并将雨伞倾向前方,雨点打湿衣服,她亦似乎不觉。两个孩子回头看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新月,那单纯又真挚的模样,与她跟前的孩子如出一辙。
秦征有一瞬恍惚,像是被那笑容感染了,也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
通过教育路,路况变得畅顺,秦征不紧不慢地跟在公共汽车后方,尾随几站以后,终于看见文亦晨在一个楼盘的站点下了车。
被秦征的车挡住去路时,文亦晨十分诧异,直到他喊她上车,她才稍稍从震惊中抽离:“你怎么在这里”
秦征干脆解开安全带,附身过去替她打开车门:“这里不让停车,上来再说。”
雨伞还在滴水,望了眼脚下那米白色的车垫,文亦晨放伞的动作就变得犹豫。
秦征倒不在意,让她把雨伞放到后座,接着便把手边的纸巾盒塞到她怀里:“擦擦吧。”
文亦晨一边拭擦着半湿的刘海,一边偷偷地打量着他。今天他的穿着比较正式,衬衣的扣子全部扣紧,还系了领带,看上去沉稳又成熟,丝毫没有她印象中那轻佻与不羁。
察觉到她的目光,秦征就说:“我找过你的,可你没听电话。”
文亦晨赶紧将手机找出来,看到确实有几个陌生的未接来电,她带了点歉意:“刚才在上课,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秦征“嗯”了一声,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之后却没了下文。
文亦晨等了又等,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找我有事”
她的声音柔柔细细的,细听还有一丝因紧张的颤抖,秦征分神看了她一眼,用让人琢磨不透的语气反问:“我找你什么事,你心里没数吗”
文亦晨心里打鼓,勉强稳住情绪,她才应声:“我比较笨,还请秦先生给点提示。”
秦征自然知道她在装傻,谈私事不急在一时,她有心逃避,他便不提:“我想跟你谈谈翁婕的事。”
得到这个答案,文亦晨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好的,您说。”
“你说话不用这样拘谨,听着别扭。”秦征一边拐弯驶进餐馆的停车场,一边状似好心地教导她,“像在会所的时候那样随意就好。”
作为子女,文亦晨和文亦朝都自觉惭愧。他们平时忙于工作,很容易忽视身边最亲近的人,父母虽然理解他们,但心底仍是渴望子女陪伴身旁。
当然,最令父母操心的,还是子女们的终身大事。文亦朝今年已经三十,他的情感生活无疑是众人关注的重点,被问到有没有交往的异性,他总是一脸无奈地摇头,还一连说了几个“不急”。
一旁的文亦晨正窃笑,接收到他那充满警告的目光,她才有所收敛,挺身而出替他解围。
文亦朝倍感安慰,总算没有白疼自家妹子。
在家中,文亦晨绝对是最受宠的一个,而在单位里,她显然没有这样幸运。
自上回在会客室闹得不欢而散,陈晓晓就没有再来过幼儿园接孩子。远远望见她带着几个佣人款步而来,文亦晨已经主动让道,出于礼貌,她还对陈晓晓笑了一下。
陈晓晓也认得她,虽然没什么表示,但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教室方向走去,文亦晨还没弄清楚状况,班上另一个老师小跑着出来,拍了拍她肩膀说:“过来帮忙,今天吕昀珠生日,她妈妈送来很多蛋糕和零食,让大家给她庆祝生日。”
她们走到教室时,陈晓晓在给孩子分发蛋糕。细心一看,文亦晨就发现角落处有人正手机在直播,她过去捂住镜头:“抱歉,请不要在教室里拍摄。”
举着手机的小姑娘很为难,听见这方动静的陈晓晓看了过来,她指了指文亦晨,用口型无声地回应:“不让拍!”
将蛋糕递给一旁的老师,陈晓晓就气冲冲地走来,瞪着文亦晨质问:“你这么多事干什么”
为免影响班里的孩子,文亦晨把她请到教室外面,心平气和地跟她解释:“幼儿园有规定,在教室里是不允许这种娱乐性质的拍摄。如果您想跟大家分享,可以在放学的时候跟孩子到教室以外的地方继续直播。”
可惜陈晓晓并不是讲道理的人,不管她怎么说,陈晓晓仍是蛮横地叫嚣:“我给孩子们送蛋糕,拍几张照片、录几段视频有什么问题!”
文亦晨依然温声细语的:“您请孩子吃蛋糕,我们很感谢,可是您不可以因此而违反院规,而我也有义务维护孩子的权益,要知道,并不是哪位家长都愿意让子女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中。”
这话说得越在理,陈晓晓就越是火冒三丈。这些年来,她有富豪老公撑腰,走到哪儿都有人吹捧讨好,被这个小幼师一而再地阻挠,她实在不爽至极,吐出连串咒骂,末了还搁下话:“再敢碍手碍脚的,我就让你饭碗不保,不信你尽管试试!”
其他老师闻声过来,有人按住文亦晨示意她冷静,有人继续跟陈晓晓讲理。
作者有话要说: 征哥:我觉得我还能忍一下。
亲妈宝:不,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