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不放心她:“小姐,不,安安,还是我陪你去找房子吧,这些事你不懂,不小心再被人骗了。”
“我不找房子。”余安安平静道,“奶奶不是送我一艘游艇吗以后我就住在上面。”
吴妈恍然道:“对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我和你一起去,也好给你收拾收拾。”
“不用了,”余安安微微摇头,“我还想再去看看奶奶。”
“安安……”吴妈凝着她,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当初夫人立遗嘱时,她是在场的。那时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夫人对于她女儿姜兰兰的亏欠,是真实存在的。纵然,并非是夫人的错,却也是亏欠了女儿这么多年。将所有东西留给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无可厚非。
直至今日,她才忽然开始想,夫人的做法也许是不对的。
因为这世上有些人,物质的丰厚,只会将他们推向更为恶劣的那端,而不是让他们变好。这份补偿,兴许是错的。
……
安安看过奶奶,到达港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远远地就看见,是她喜欢的白色,只是比当初在视频上看到,感觉更大些。
约摸有三层楼那么高,像是一栋房子飘在海上,只是装潢更精致些。余安安刚要过去时,忽然一个中年男子小跑过来。
“林叔”余安安惊异地看向他,“您怎么在这”
“小姐,”林刚凝着女孩脸上的红肿,想起之前与吴社芹的通话。从前,他只觉得女孩乖巧点好,一直也很喜欢余安安。现在却是觉得,太懂事了未免被人欺负。尤其余安安现下的情景,实在让人心疼。闷了闷,他压下不忍,才又道,“夫人说您不会开船,让我等着这里,以后什么时候您想出海,让我给您开船。”
余安安默了默,只好又说了一遍,让林叔以后叫她安安就好。
她看着远方,大海与天色融为一体,淡然道:“不用了林叔,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可能需要您重新找工作了。”
“不是不是!”林刚赶忙摆手,“夫人已经付过了我三年的薪资,这三年我都要给你开车,或是开船的。”顿了顿,赶忙拿出手机,给余安安看上面的收账信息,“如果你确实不用的话,我把这些钱转还给你。”
余安安知道,这是奶奶不放心她,希望有人看着她,照顾她。林叔看着她长大,身手又是极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余安安迟疑了片刻,想起林叔还有两个孩子在念书,随即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林叔了。”
“不麻烦。”
上了游艇,余安安才发现,这里面每一处的装修和摆设,都完全遵循着她的喜好。简约,温暖。
游艇有三层,据林叔说,这游艇有一间主卧,另有两间客房。其余的便全是休闲娱乐设施。却也是同样按照她的喜好来。
余安安没心情闲逛,径自进了二楼的卧室。
打开灯的刹那,余安安瞪圆了眼睛,手指搁在微凉的墙面上,整个人颤抖得几乎站不住。
林刚正要扶住她,她摆摆手,关了门。而后蹲在地上,忽然嚎啕大哭。
“奶奶……”哭到最后,她冲着虚无的空气喊着。
林刚在门外站着,末了,终是摇头离开。
余安安不知蹲了多久,却是不敢上前一步,怕走近了,眼前一切都成为她的梦境。她更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卧室的装潢是粉蓝色,同她在春苑的卧室一模一样。甚至于,她摆在床头的书,都是仓央嘉措的诗集。这是一比一复制的房间。
她回忆起白日里见到的一片狼藉,对比着眼前的干净柔和。有那么一瞬,她以为她是疯了。她在记忆里过活。
直到她沉沉地睡去,后来醒来,听到敲门声。
林叔站在门外:“安安,饭准备好了,你出来吃点吧!”
余安安窝了一整夜,身子又酸又麻僵硬得厉害,这时目光落在床头那本诗集上,她踉跄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扉页。
然而,扉页是干净整洁的,并没有“向往太阳”这几个字。
她的心终于沉下,却是不知是愉悦,还是没了知觉。至少说明,她还没有成为一个疯子。
许久,她才打开门:“林叔,我们出海吧!”
……
同一时刻的美国。
窗明几净的病房撒进清晨熹微的光,病房内坐着的人,却是没有半点被光晕衬托的柔和。唯有病床旁边守着的女人,泪水滚在眼眶里,一直隐忍压抑着。
病床上的男人全身被纱布包裹的严实,唯一双眼露在外面。但此时,也是紧闭着。
坐在空旷地界身穿黑色背心的男人,满脸无奈地看向窗前立着的男人:“白慕阳,我再说一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