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溯微微顿了顿,他瞥了严昶景一眼, 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在嘲讽, 还是在认真地建议。他烦躁地皱了皱眉, 说:“不用。”
他和阿钰,现在也没有什么要背着严昶景说的事情了。
谢溯握了握手掌,他把严昶景带进来,随手安排在大厅里头之后, 就又回到了房间里。
殷染钰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他昨天晚上睡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天都亮了,几乎昼夜颠倒。等到严昶景过来,系统把他叫醒的时候,殷染钰还觉得精神上格外疲惫。幸好他身体上的情况还要好一点儿,虽然昨天晚上睡得晚,但是却并没有出现头疼眩晕的情况。
但是这也只是略微缓解了一点儿不适而已,精神上的疲惫依旧没有减少。于是在谢溯在凑到少年床边的时候, 看到的, 就是对方气息沉暮的模样。
这让他忍不住顿了一下。
谢溯其实也很少看到少年现在的样子,或者说,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虚弱的情况。
少年身上的活力似乎都被抽走了,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傀儡木偶。他的脸色依旧是那种苍白的颜色, 但是在往常的时候, 少年的模样虽然病态孱弱, 但是他的眼睛里, 多多少少,却还是带着一点儿光的。
那种有着生命力的,像是火一样的碎光。
这让少年多多少少的,还保存了一些活人的样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那双黑沉的眼睛里,就好像蒙了一层雾霭的天空,变得灰蒙而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一点儿生机与活力,这让谢溯在某一个瞬间,甚至产生了某一个可怕的幻想。他脑海里又开始一阵一阵地疼痛起来,背后也猛地冒出了一片冷汗。
“阿钰”
谢溯慌乱地叫了一声,然后去抚摸少年的脸庞,等到确认了手里的触感依旧是温热的,他才松了口气。
而少年似乎直到现在才反应了过来,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并不是太好,以至于连这样的反应都变得缓慢了很多。
他说:“先生。”
他的情况,看上去真的是很糟糕。
这让谢溯停顿了一下,才垂下眼睛,伸手拨开了他额头前的头发,说:“我在。”
他把少年抱了起来,和往常一样,耐心地抱着他去了浴室,把浴缸放满水,然后温柔地帮他洗漱,再吹干头发。
殷染钰坐在床边,床单和昨晚的那套不一样,是碎格子的形状,他低着眼睛,昏昏沉沉地数着格子,同时温顺地张开手臂,让谢溯帮他套上灰色的衬衣。
今天穿的衣服,并不是睡衣。
这似乎让少年有点儿茫然和疑惑,然而他虽然有着这样的情绪,但是却并没有去询问什么的意思,他太乖了,就像是没有能力说话的好看木偶。
“今天”
谢溯帮他穿好了一只袜子,他垂着眼睛,去把另一只袜子套在少年脚上,一边说:“有人过来。”
他的语气被强压成了平静的样子,于少年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被谢溯抓住的脚很僵硬,在对方放开了手的时候,他才慢慢地放松了。
他说:“我知道了先生。”
少年的身形瘦削得过分,谢溯今天给他穿了黑色的阔腿裤,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像是一具过分好看的美丽骨架,空空荡荡地支在过分宽松的衣服里,有一种病态的畸形美感。
谢溯说:“他现在等在下面,我带你去见他,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抬起来,去看少年垂下的眼睫,那双蝴蝶一样的睫毛颤抖着抬了起来,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张开。
少年和他对上了视线。
但是只有一瞬间,那双蝴蝶似的好看睫毛就又垂落下去,挡住了主人眼睛里的情绪。
少年说:“好。”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只是顺从地被谢溯拉着,走出了房间。
严余其实是没怎么见过严昶景的。
或者说,其实在除了严先生之外,他对严家的其他人,印象都是模糊不清的。
严家人里,只有严先生会偶尔回来一次,在他回来的时候,身体偶尔会和他一起吃一顿饭。
气氛沉闷,好像对方完全不存在的那一种共餐。
严昶景是很少会严家老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