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留在伦敦也没有意思。”
奥利弗怀疑,“是有人追债吗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怎么会有人追债倒是有人想借一大笔钱给我。我觉得这也太奇怪了”
奥利弗摇头,“你知道没人会做亏本生意就好。”
拜伦笑嘻嘻的点点头。“爱丽丝怎么样今天你见到她了吗”
“没有见到。她瘦了很多,等下应该也不会下马车吃早餐。你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就写张纸条,叫她的女仆拿给她。”
拜伦皱眉,“肺结核真的很麻烦,她可能”
“别这么说她。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这么早就”奥利弗说不出“死”这个词。
拜伦望着车窗外,突然转换话题,“太闷了,你该把车厢打开。”
奥利弗用手杖敲了敲车顶,马车停下来,花了一点时间,打开一半车厢。
仍然是到南安普敦乘船,奥斯汀太太没有去看望弗兰西斯家的女儿,只寄了一封信给玛丽吉布森,说为了孩子和她的健康,就不去看她们母女俩了。问她家里仆人够用吗,钱够用吗。玛丽回信,说不用担心,钱够用,小玛丽简很好,她也很好,等爱丽丝疗养好身体痊愈了,回程的时候再来看小侄女。
在南安普敦住了几天,很快租了船去了怀特岛,奥斯汀家在疗养院订了一个套房,爱丽丝带着席德妮和凯特,直接入住疗养院。奥斯汀太太则住在附近的旅馆。
奥利弗本想请奥斯汀太太住在他家的别墅,奥斯汀太太坚决拒绝了。
头几天,他还是没能见到爱丽丝,只是远远见她坐在木轮椅里,雅各布推着她出来晒太阳。他在伦敦就专门问了医生,肺结核要怎么治疗。医生说没啥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吃好睡好,多晒太阳,如果第一段患者半年内没有转成第二段,那么有可能痊愈,要是到了第三段,那么对不起,等死吧。
奥利弗心下惶恐爱丽丝已经这么瘦了,没准已经到了第三段。
他委婉的向奥斯汀太太询问爱丽丝到底第几段了,奥斯汀太太说是第一段,因为发现的早,医生说她可能是2月染上了流行性感冒,于是身体虚弱,加上奥斯汀先生的过世,她悲伤过度,那段时间吃得很少,便发病了。她自己很警觉,连着几晚低烧不退,马上就要雅各布去请医生。
奥利弗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疗养院的伙食很不错,有钱的话,想吃什么都可以,新鲜水果、各种海鲜应有尽有,可以说比伦敦菜市场上的食材还丰富。
疗养院的医生每周给爱丽丝检查一次身体,主要是听肺杂音、看痰的颜色。肺部疾病必定会导致呼吸异味,爱丽丝为此不愿意见奥利弗,给他写字条,说我要是死了,可不要你一想起我就只记得我是个臭臭的病人。
拜伦每天都陪奥利弗去见爱丽丝,也都是只能远远看她一会儿。
她渐渐的像是好转了一点,长胖了一点,也能自己独立走个十几分钟了。到了第三周,奥利弗乘了家里的轻便马车,过去接爱丽丝。
这次,爱丽丝自己从楼上走下来了。
“医生说我好转了。”她笑着对他说。
“我就知道你会好起来的。”他也回以微笑。他觉得爱丽丝可能夸大了一点,她一点也不臭嘛,还有一股薄荷的清新味道。
果然她说“我到糖果店订做了薄荷味的糖。”她从斜背的布挎包里拿出一只不太大的透明玻璃瓶,里面有一些淡绿色的糖果,“你要尝尝吗”
他点点头。
她便对凯特说“去拿一瓶没开封的糖果给奥利弗少爷。”
薄荷糖有一股糖的甜味,还有一股清凉的薄荷的味道。
很甜。
轻便马车只有一排没有车顶的车座,一个马车夫坐在驾驶座上,只用一匹马拉着。
奥利弗吩咐马车夫去海边。
海边没有什么适合走路的沙滩,倒是有很多悬崖。轻便马车停在一处岩石边,奥利弗爬上岩石,一只手拉住一条丝巾,将爱丽丝带了上来。
“小心,看着我落脚的地方,踩实了,再上来。”他回头看着她,小心叮嘱。
“我爬岩石可不比你逊色呢。”她不服气的说。
“我知道,但你还是要小心。”
岩石并不高,不一会儿就爬上去了,但爱丽丝还是觉得很累,额头出汗,喘息的也有点厉害。
“在这儿坐下吧。”奥利弗脱了外套,铺在岩石上。
她坐了下来。
他随即在她身边坐下,几乎紧紧挨着她。
“你不怕被我传染吗”
“不怕。”他摇头,“我身体可好了”他吃得好睡得好,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身体可棒了
“你检查过吗”
“检查了。”
爱丽丝轻叹“生病真糟糕我再也不想生病了。”
这话很是孩子气,他笑了,“没人想要生病。你现在开始好转了,就不要多想,好好疗养。”
他迟疑了一下,小心的碰了碰她手掌。她戴着露指的蕾丝手套,手指纤细,皮肤苍白,比白色蕾丝还要白。
她没有甩开手。
他便按在她手背上,随即手指交叉在她指缝里,握住她的手。
她轻叹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
“我会陪着你的,陪你去马德拉岛,或者你还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便满心欢喜,觉得浑身轻盈无比,似是要飘到空中。
他打开糖果瓶,捏出一粒糖果塞到她口中。接着,自己也吃了一粒。
很甜的薄荷糖。
他们都没有提到伊沃。
奥利弗还是不知道伊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拜伦给伊沃写了信,说到爱丽丝的病,以及她去了怀特岛疗养,他要是看到了信,有两周的时间让他赶过来。怀特岛又不是远在天边,他能来,伊沃也就能来。拜伦让邦德菲尔德家的仆人每隔一天去戈登家的别墅看看,是否有人来,没有,戈登家今年没到怀特岛来消夏,伊沃也没有来。
爱丽丝又在怀特岛上待了一周半。
每天,奥利弗上午过去陪着她在疗养院的草坪上散步,有时候用轻便马车接她出去走走;中午她要午睡,下午4点才起来,躲过中午最热的时间,下午带她出去骑一会儿马。
奥斯汀太太再三交代奥利弗,不要让爱丽丝骑马骑的太快,别让她累着,也别让她从马上摔下来。
骑过马送她回疗养院,依依不舍跟她告别,约好了明早再来,这才欢欣的返回别墅。
拜伦嘲笑他陷入了爱情,他反问,如果你有机会跟你爱的女孩每天都在一起,你会怎么做拜伦无言以对他为爱疯狂的时候,可是哭死哭活不愿返回哈罗的。年少的他以为爱情就是一切,没想到他爱的女孩居然说,她实在厌烦了一个“爱哭的瘸子”。
大概每个少年都会有这么一段注定失败的爱情。
拜伦也纳闷为什么伊沃到现在还没过来。他往温切斯特和法拉第庄园都写了信,伦敦也留了信,他只要看到信,没理由不赶紧过来的。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奥斯汀太太也在纳闷这个问题。
爱丽丝则不愿提到伊沃。妈妈只要一说伊沃,她就装“好累,你别跟我说这个讨厌的问题”。
妈妈很是愤愤,“他一定是嫌弃你得了这个病”
“这不能怪他,他要真的害怕了,谁也不能说他什么。算了,妈妈,别提他了。明天我想吃点除了鱼之外的食物,鱼是很好吃,可也不能每天都吃啊。”
“那吃什么火鸡烤肉腌肉”
“吃点新鲜的蔬菜。”
“明天让席德妮去看看厨房有什么蔬菜。只要你想吃,只要这个世界上有,我就一定让你吃到。”花钱的感觉确实很爽,不用考虑费用问题,花钱能得到最好的医疗、最舒服的房间、最新鲜的食材。
爱丽丝正在好转,这就让妈妈觉得钱花的值但当然,想要痊愈还得很久,不过,只要有希望,花再长时间、再多钱,也在所不惜。
奥利弗也是这么想的。他担心奥斯汀太太没有带太多钱,奥斯汀家的公司是亨利的,不是乔治牧师的,奥斯汀太太和爱丽丝不一定有太多钱,爱丽丝自己的钱大概有3000镑,说起来就是在怀特岛住上一年也足够了,但要是去马德拉岛,他觉得还是得多带点钱比较好。
他在伦敦算了一下自己有多少钱,光是这5年的生活费就存下了2000多镑,再加上16岁之后父亲给他的年金,他手里有2万镑现金。这在一个不到23岁的年轻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