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就在对面盯着刘邦, 距离不算太远, 不到三百米的距离, 能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刘邦回去之后一直在楼上看着他们,过去能派人监视需要监视的人, 现在没人可差遣, 只好亲身上阵。刚刚看着刘邦从坑里往外蹦, 有时候蹦不上来在地上摔个大马趴, 有时候能蹦上来,连续多次都能蹦上来,他就用钺再挖一点土, 把坑挖的再深一层, 又是蹦不上来,嗑在边缘上。
始皇心想这不可笑。看来这坑真是用来练轻功, 刘邦还在准备反攻, 朕所料不错, 老贼脑后有反骨,绝不甘心俯首称臣, 只要汉朝未尽, 他还会贼心不死,即便汉朝灭了,他也会尽量拉拢新来的皇帝,哼。
刘邦知道怎么哄骗无知骄傲的中年人, 刘据过去身为太子, 经常被人哄。
刘据在坑边看了看, 目测这坑得有一米多深,好奇的问“这样练轻功真有用吗”
刘邦跟他勾肩搭背“你小时候练武时,师父没教吗”
“只教了骑射和剑矛,还有绕着演武场跑,没有在坑里往上蹦。”
“皇家也未必有见识。老子当年没认真练武都见过这些玩意。”刘邦撇了撇嘴,嘲笑道“嬴政连人单腿站着都没见过,亏得他还是始皇帝,有些事儿连个乡野村夫都不如。你们住在深宫中,凡事都有人伺候,很多东西很多事,就被人拦住送不到眼前,到被奴仆们控制住了。”
刘据信服的点头“我试试。”
“试吧,不用客气,想试哪一个就试哪一个。”
刘据正要往下跳,看见坑里边上搭着一块斧钺“这钺怎么掉在坑里”
这可是皇帝的仪仗礼器。
“这是挖坑用的铲子。”刘邦直翻白眼“陪葬品连个铲子都没有,也敢臭不要脸的叫什么侍死如侍生他们应该把锛凿斧锯、铲子镐头都给陪葬全了。”
刘据笑了笑,跳到坑里去,这坑大概到他的胯骨往上,还差一点就齐腰了。
他认认真真的往上蹦,蹦的倒是不低,可惜这坑比他能上去的高度更深一些,就差了几寸。
脚被坑的边缘卡了一下,身子却扑了出去,啪叽一下整个人拍在地上,五体投地。
刘邦心里这叫一个美啊,看来自己比年轻人的体力更好“哈哈哈哈哈这坑太深了,我可练了一年才能从这么深的坑里跳出来。”
刘据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不好意思,却也觉得好笑“挺有意思的,没想到摔成这样。”
“你应该也能御风飞行吧,刚刚就该飘上来。”刘邦一直都想知道,他们怎么能飞呢。
“下次就飘上来,没练好真丢丑。”
“得啦,不用陪着无聊的老头说话了,快去看看你的孙子。”
刘据摸了摸脸,他生前已经有儿子、孙子,但是现在才过去多久啊,我的孙子都寿终正寝了,真是有意思“真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什么。”
刘邦眼尖,看到地上掉了一块一寸见方的玉片,上面墨汁淋漓的画着许多弯弯曲曲的字,可能是天书符咒,也有可能是某种奇特的文字,看来是他摔那一跤时从怀里飞出来的。
推着刘据往外走“快去,你又不是刘彻,没对不起他。”
刘据被推搡着往外走“我得先去武帝哪里,阎君有旨意。”
“行行行,偷懒不用人教,快去吧。”
刘据被推出去,去找自己的坏爹。还真不好找,刘病已在隔壁一边干活一边吹捧许平君,听的他陷入自闭。
嬴政只看到他急切的推走了刘据,回去捡起了什么东西,如获至宝的左右看了看,往怀里一揣。他也是心中一动,提着剑轻飘飘的走下楼,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盯着他。
刘邦把玉片拿在手里激动的不得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有一个猜测
快速跑到隔壁,叫上刘恒“儿子,别玩了,出来干活。”
刘恒正看着亲娘和媳妇儿在一起赌钱,赌的都是一个个的马蹄金,那手笔可大了,他看着觉得很好玩。被亲爹一喊,只好依依不舍的站起来“我压这一局是漪房赢。”
薄姬微微一笑,算着手里的牌面和刚刚摇出来的点数,心说我也想压窦漪房赢。
这三个人的关系非常融洽,母子、夫妻、婆媳之间没有矛盾,其乐融融的住在一起。
刘恒走过去“父亲,您喊唔哎哎”
刘邦抓其他一顿狂奔,跑到距离最近的壁垒处,把刘恒一扔,手心里抓着玉片,勇敢的迈出了一步,又一步,又一步。他捂着嘴想笑又不敢大笑,抬手把玉片扔进壁垒中,对傻眼的儿子说“拿着,走出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这是哪儿来的”
刘邦没说话,等着刘恒也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都没来得及看附近的风景,先试着不拿玉片能不能回去。不能。又试着如果两个人拿一个玉片呢能进去,能出来。
躲在暗处看到了全程了嬴政震惊的瞪大眼睛,一声不吭,心中暗暗猜度是刘据给他们带来的东西吧有自己的后代当官就是好啊。
这玉的质地一般,陪葬品中的金缕玉衣与其类似,真正有效果的应该是上面奇奇怪怪的文字
刘恒又被揪着狂奔回去。一路上都是懵的,不知道东西从哪儿来,也不知道高祖要干什么。
“你会画画吧走,画下来。”刘邦狂热的解释道“这大概是虎符一类的东西,如果能仿制,我们也能自由出入”
刘恒一点点的把眼睛瞪大,瞪的特别大“哇”
年轻的刘校尉愉快的走近刘彻的陪葬品堆中,喊着他,寻找他,终于在景帝的宅地里找到了他。
刘彻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不整,情绪更是低落。他上次和王娡发了脾气,这位母亲也不是无原则的溺爱儿子,气的不给他梳头,这位陛下活了七十岁,自己没给自己梳过一次头发,只好一天一天的乱下去,衣裳也懒得整理。
“为什么不吭声”
刘彻非常不愉快的看了他一眼,一看这小子高兴成这样,就知道阎君肯定没同意“隔壁很吵。”
摔跤和叫好的声音,丢木料的声音,打夯的声音,砍木料的声音,还有劈木头的那种叫人浑身不适的声音总是突兀而紧凑的响起,又没有节奏,让人很不舒服。
更可恨的是在他们不干活的时候,刘病已就会大声吹捧许氏,说许氏有多温柔俏皮可爱,和他有多恩爱,妻子被霍光毒死之后他有多难过。
刘彻听见人家恩爱觉得扎心,听他们提起霍光更是脸上挂不住,有心过去叫骂一阵子让他们闭嘴,可惜隔壁那仨人没有一个能听话,有心忍下去,又憋气憋得难过,只好来父亲的宅地躲清净。
刘据轻声说“阎君命我把竹简送还给陛下。”
刘彻和刘邦最不同的一点是,他不愿意示弱来博取同情,假装自己很好很快乐,头发乱不是因为我娘不给我梳头,是因为潇洒“陈阿娇投胎了么”
“嗯。”
“她成了什么”
“不能告诉你。”
刘彻坐在地上伸出手“拿来。”
展开一看,简直要被阎君气吐血。
他的信中写了你们不能剥夺夫妻父子之情,阎君的回复言简意赅能剥夺,你能咋地。
“朕问你,你们心里还在怨恨朕。是不是”
刘据差点下意识的说了套话,过去怨恨皇帝是不行的,犯法。“是啊。”
“你朕和你父子之情三十多年,就为了一件事”
“三十多年父子之情,一个大臣说母亲和我诅咒你,你不仅信了,还逼我母亲自尽。”
刘彻暴怒“朕只是派人去质问她,她拿皇后印玺帮你起兵,难道朕不能问吗”
“母亲怕你”刘据厉声道“贵为皇后,做事那样谨慎,却还是怕你我收拢了两个被你责骂过的忠臣,改判了几个量刑过度的案子,母亲就害怕你生气,多次叫我谨慎不要触怒父亲。我进宫请安时和自己母亲多说了一些话,有人说我调戏母婢,你也相信”给我送了几百个宫女,这是侮辱我
“朕又没有怪你”
“你想让我母亲回来伺候你。休想”
“我不曾打骂她,她怕什么”
“怕你多疑又喜怒不定母亲跟我说过,她宁愿去转世投胎,也不愿意回到这里。”
刘彻气的仰望苍天,平心而论,自己虽然有不当之处,但卫子夫这女人一见自己落魄立刻跑掉,未免太过薄情。自己现在若还是皇帝,她会跑么
“也罢,也罢,负我的臣子何其多,不差你们两个。卫青和霍去病现在在何处”
刘据沉吟刹那,本不该说实话,他忍不住看武帝愤怒的表情“卫青现在跟着一位散仙为仆。”
这话说的其实也没错,阎君和散仙差不多,下属和仆人也差不多。
“霍去病不一样,阎君本想留他加入禁军。
他了解禁军的情况之后,说他不愿意留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寸之地,等着不知道什么才有的战争。
他要烈日长空,纵马射虎,下马饮美酒,他要傲视天下英雄,纵马祁连山,揽弓下西南,率领万军扫平天下烟云。”
禁军特种部队中的将领们多是那些彪炳烈性但没有胡作非为的将领,投胎去人间有些可惜,生前的品行不足以下地狱,要作为鬼吏吧,又怕桀骜不驯。
阎君干脆把他们都攒起来,住在一个类似于帝镇的地方,只是宽阔的有山海和平原,也可以自由出入,平时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有府邸有酒肉,凑在一起打架度日。什么时候在人间有了普通鬼差应付不了的恶鬼、鬼王,或是地府中发生了叛乱,才有他们的施展之处。
刘彻听的心向往之,霍去病的确不会留下来,反应过来又气的捶地,霍去病确实是这样骄横傲慢的少年天才,可是他就不想想朕在这里受苦吗所有人都欺负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