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子负担着怎样的宿命
被欺、被辱, 被鄙夷、排斥、轻蔑, 他向前走,恶龙挡住了他的道路, 他是天命之子, 他可以被恶龙击倒,但到最后勇者一定会击败恶龙, 登上他所前往的高峰。
受万物敬仰。
按规则的说法,是佯装被所有挑衅洛修斯的人击倒,然后绝地反击, 将那些看不起洛修斯的造物们逐一击败。
但洛修斯,现在的洛修斯, 无法体会到天命之子负担着怎样的命运。
名望于他来说唾手可得, 所有挡路石于他来说一击即破。
洛修斯安静地在寝宫中坐着,他将正对着他的窗打开, 坐在床上, 望着窗外的夜, 重新思考作为天命之子的未来。
规则感受到了洛修斯对天命之子命运的疑惑,当即笔走龙蛇,快到模糊,在洛修斯眼前书写天命之子命运的具体细节
譬如在命运的拐角, 遇见了美丽的少女一二三四五。
又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被邪恶势力抢走了对洛修斯一见倾心的美丽少女一二三四五。
奈亚拉提普没有走, 他从后虚虚拥着洛修斯, 下颏抵在少年肩膀上, 像在蛊惑人:“我现在是你的宠物了,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洛修斯端正地坐着,望着窗外:“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银发少年侧脸的线条很直,他过于清瘦,没有他这个年龄的少年该多多少少有一点的婴儿肥,哪怕是细微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少年的容貌很像那位大天使长,可仔细看,他没有萨泽杜斯那样星辰般光耀,刺目到让人仰视都眼睛发酸,他更趋于一种淡淡的温和,像能容纳一切。
这或许已与外貌无关,更关乎于性情。
奈亚拉提普半阖上眼,侧过脸抵在少年肩膀上。
他看着洛修斯,总会想起那位神灵。
他喃喃:“你可以做你一切想做的事。”
在洛修斯回答前,奈亚拉提普忽地想起了件很有意思的事,嗓音带上了些促狭的笑:“你知道邓普让你到这里你该做的事吗”
银发少年皱了下眉毛:“现在知道了。”
奈亚拉提普的手从银发少年的肩膀滑到他腰侧,又一点点向前,但在小腹前被按住了。他戏谑问:“你知道什么”
洛修斯按住奈亚拉提普的手,严肃地盯着窗棂,说:“我不会与你交配,奈亚拉提普。”
奈亚拉提普:“”
即使是天性自然,不存在过分的繁文缛节的妖族,也很少有谁,用“交配”这种粗陋天然的词汇形容那种事情了。
奈亚拉提普忍不住笑起来:“交配谁教你的说法”
洛修斯没有回答,他从奈亚拉提普的手臂中挣脱出来,转过身想要严肃地警告奈亚拉提普,但刚把脸转过来,奈亚拉提普就抬手捂住了他的脸:“不要拿这张萨泽杜斯的脸看我。”
洛修斯:“唔放手”
奈亚拉提普贴心地把手上移了一些,捂住少年的额头、眼睛和鼻梁,露出那张嘴巴让他说话。他笑着问:“姑且算交配,你试过吗”
奈亚拉提普感受到手心的眉头皱了皱,少年正直地说:“我不需要繁衍后代,所以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不单单为了繁衍后代,”奈亚拉提普俯近洛修斯,像夜中隐秘的弦音,引诱着听者陷于迷乱,“为什么不呢你会欢愉,忘记你的痛苦,你的不安,所有让你难过的事。”
银发少年的睫毛扫过奈亚拉提普的掌心,他喟叹:“让造物难以离舍。我没有这样的寻求虚假欢愉的需求,我只需要维持清醒。”
奈亚拉提普深碧色的眼瞳中隐匿着奚嘲:“你秉持着主的意志,主不会容许你选择放纵,因为主厌恶沉迷在中的造物。”
主厌恶与过于炽烈的相伴的造物。
比如他。
可他需要这种厌恶,只有在遵从天性选择放荡的时候,他才能维持清醒。
清醒地看清永不可能的事
主永不会爱他。
洛修斯挪开他的手,注目着他,像看透了一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奈亚拉提普。”
奈亚拉提普望着他,牵起少年的手,懒散地笑着:“你很像他。”
“谁”
“主。”
银发少年一下子安静下来,正直地看着奈亚拉提普,奈亚拉提普不清楚是出于因为少年像极了主让他有了荒谬的错觉,还是因为很少有谁会一腔天真的如此正经而温和,这副肖似萨泽杜斯的面庞竟然顺眼了许多。
奈亚拉提普凝望了他好久,银发少年像无法再忍耐这种沉默的注视了,生硬地说:“你说过要当我的宠物。”
“是的。”
洛修斯顿了几秒,说:“你可以恢复原身吗”
“你知道我原身是什么吗我一点都不可爱。”奈亚拉提普舔了下嘴角。
银发少年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奈亚拉提普时的场景,诚实说:“没有,你的鳞片很漂亮。”
少年的话音落下,寝宫中骤地安静了。
奈亚拉提普盯着他,问:“你见过”
“”洛修斯悄悄地搓了搓膝盖上的衣袍,沉稳道,“主说的,他夸你的躯体很漂亮。”
奈亚拉提普生出种极怪异的感觉
心意相通,代表着主会随时回答洛修斯的疑问吗
这相当于主随时在注视着洛修斯吗
“主什么时候说的”奈亚拉提普的手指顺着少年的手背到手臂,到肩膀,像蛇一样慢慢纠缠上他,像纠缠着自己的猎物。
而猎物仍然十分沉稳:“刚才。”
“他在看着你”
猎物没有回答。
奈亚拉提普松下了手,可话语却缠绕得更紧了。他挑逗似的说:“我现在的躯体呢”
他骨节分明的手拉开衣袍,精壮的胸膛袒露出来,蜜色的肌肤在灯火暗淡下凹陷进肌肉的轮廓,奈亚拉提普压下银头发的少年,黑色的发微卷,垂落在耳侧。
他轻声问:“主到底在哪”
银发少年露出一丝愠怒,说:“恢复你的原身,不要再问我了。我不可能和你说。”
奈亚拉提普眉眼间慢慢浮上一丝笑:“好。三天后,我为你在诺提拉举行妖族大祭司的典礼。”
一条黑蛇缠上银发少年的身躯,密不见缝地纠缠着他。
但黑蛇渐渐缩小,最后缩到了半臂长,缠在洛修斯的手臂上,嘶嘶地吐了一下信子,深碧色的竖瞳仍注视着洛修斯。
洛修斯盯着小小蛇版本的奈亚拉提普好一会儿,伸出手把奈亚拉提普从脑袋到尾巴尖尖,撸了一遍。
黑蛇勾住了洛修斯的小指。
鳞片凉而滑,手感很好,洛修斯又把蛇撸了一遍,淡淡地想他还是喜欢带毛的。
奈亚拉提普发哑的声音很低地响起:“别这么摸我。”
“你说你是我的宠物。”洛修斯无情地来了第三遍。
黑蛇沿着洛修斯的手指缠到手臂上,勾住他手腕。
“如果我硬了,维持不住蛇的样子,”奈亚拉提普伏在他手腕上,“你要对我负责任。”
洛修斯一下子安静得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奈亚拉提普低笑着问:“不继续了吗”
洛修斯站起身,冷静地把他又撸了第四遍,神态如常:“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要跟着我吗”
“你要回去了”
“是的。”
“明早再走不好吗”
黑蛇落地,重新抽条成高大的男人,他立在银头发的少年身后,勾着他的脖颈,暧昧道:“我们在这里睡一晚。”
“我答应了厄尼我在角斗场赢的精灵,我今晚会回去。”洛修斯弯腰从男人的怀抱中钻出来,镇定道,“另外,不要随便变回人形,你要信守承诺。”
奈亚拉提普眯了眯眼:“你回去要和他做什么吗”
洛修斯淡淡说:“不要随时发情,奈亚拉提普。”
“那不要回去了,”奈亚拉提普又想去拉洛修斯的手,但被洛修斯严肃地打掉了,他歪着头,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委屈,“在这里和我睡一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不把我像刚才那样摸个遍,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
“为什么非要我在这里留一晚上”
奈亚拉提普又笑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像在暗示洛修斯什么:“我从来不会放和我过夜的情人在天亮前走或说你想要多久,我都可以”
“闭嘴。”
奈亚拉提普好像能随时随地发情的天性让洛修斯稍感头疼。
或许当初他不该选蛇。
倘若他选了一头骡子,情况如今会好处理许多。
奈亚拉提普乖乖地住了口。
他熟谙情事的情趣,看上去委屈而乖巧:“好,你承受不了我就停下来”奈亚拉提普从没叫过谁“主人”两个字,他总归有君王的傲慢,但面对洛修斯,这两个字无缘无故地变得让他觉得有趣,他喑哑着叫出了这个称呼,“我的主人。”
好像一句正常的话,被奈亚拉提普说出来听上去总怪怪的。
洛修斯沉稳地看着奈亚拉提普,在三天内承担起制止奈亚拉提普发情的义务和放弃撸奈亚拉提普之中花了几秒钟做了个选择。
虽然没有毛,还是冷的,但
洛修斯抬起手臂,奈亚拉提普含笑牵起少年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洛修斯装作看不见,淡淡道:“变回刚才的样子,到我手臂上来。”
半个小时后,洛修斯带着小小蛇,回到了邓普安排给他的住处。
夜已过半。
房间灯烛熄灭,一片漆黑。
只有角落里被压抑的啜泣声。
洛修斯没有点亮烛台,他只沿着啜泣声,走到那个角落,低下头,向角落里的啜泣声伸出了手:“天晚了,去睡觉吧。”
角落里没有回应,只是啜泣声渐渐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