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
姜山低声道：“什么样的你看不出来吗？又胖又不漂亮，否则我为什么要去找你整容呢？”
霍霁川没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姜山抬起头，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仿佛有旋涡，把她卷进去，晕头转向，慌里慌张。
这场谈话的最后以沉默结束，咖啡店有一些素食餐提供，俩人吃得倒是比较满意，只是姜山一直内疚，没有好好请霍医生吃一顿。
“霍医生，等我不减肥了，我们去吃顿好的吧？你喜欢吃日料吗？我请你吃日料。”姜山笑起来。
“好，”霍霁川勾了勾唇，打开车门，“我送你。”
因为偶遇霍霁川，姜山这一整天都挺开心，下午她盯着徐闯发给她的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想到一个人――郭婷婷。
郭婷婷有一个账号，一直在做代购，当然她没出过国，那些东西都不是她自己人肉背回来的，只是她从别人手里拿货来的。
之前姜山听郭聿说过，说郭婷婷从淘宝进货来卖。
当时她还提出过这样做不妥，却得到郭婷婷一个白眼。
现在想，当时郭婷婷的账号头像就是徐闯给她看到那个，上次郭婷婷跟冯彩霞来店里要她做东请客，就拍了店里很多照片。
她以为郭婷婷只是为了发朋友圈，现在一想，事情没那么简单。
想什么来什么，一阵吵闹声传来，冯彩霞跑到姜山面前，把姜山吓了一跳。“你果然还在这工作，”冯彩霞冷笑道，“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肯撤诉，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撤诉，我就赖在你们店里不走了。”
姜山没想到她真能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郭婷婷也撒泼，“对，你要是不撤诉，我跟妈就赖在你们店里，晚上赖在你们家，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店里的人都聚过来，要去新店当店长的周琼嗤笑道：“呦，姜山，这不是你婆婆吗？”
“姜山啊，你怎么总把私事带到店里来？”宋玲新不满地翻白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丢得起人我们还丢不起呢，要是被顾客看到了，还以为我们Amore是菜市场。”
“可是……不是我让她来的，我也是受害者。”姜山也急了。
“受害者？我不管这些，你赶紧把人弄走，不然就不要在Amore干了！”
冯彩霞见有效果，笑道：“你不撤诉我就不走！我今天来明天还来，明天来完了后天接着来，我跟上班一样，一天也不落下，我看你怎么办！”
郭婷婷也笑：“姜山啊，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哥不就是用你几个臭钱吗？你至于把人告上法庭吗？我妈可不是吃素的，在我们村里，没有谁吵架吵得过她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换工作我们也能找到你的工作地点，到时候我们还去闹。”
姜山气得咬牙，“撤诉是不可能的！郭聿用了我三十多万，除非还钱，不然我不可能撤诉！”
“那钱……都是你给的。”
“我给的？我可没叫他花我钱给自己弟弟盖房子，还去养小三，得了，我脸也被你们闹没了，也不怕丢人，你要是想闹，咱们就闹，大不了这工作我不干了！”
冯彩霞一愣，似乎没想到姜山敢这么强硬，以前的姜山可是很爱脸面的。
“你……你不干了你想去哪？”姜山却是把衣服一脱，拎着包就要走，她想明白了，不想活的这么窝囊，这冯彩霞不会放过她，与其每天窝火，再看领导脸色，不如就不干了。
以前她缺工作，是因为想跟郭聿结婚买房，现在她没那么迫切，少工作几个月又能怎样？
姜山转身就走，冯彩霞吓了一跳，下意识拉住她，“你想去哪？你赶紧给我撤诉，我警告你……”
然而姜山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山去健身房泡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家时，她远远看到冯彩霞赖在她家楼下的箱子里。
她坐掐腰站在门口大骂：“你女儿太狠心，又胖又丑，哪家正常男人会要她，我告诉你，不撤诉我就天天来你家闹，看你往哪躲。”
她骂完，姜山就见到江丽琴返回楼上，很快又咚咚咚下楼梯，再出现时，她手里拿了把菜刀，是家里剁排骨的刀。
姜山嘴巴张大，吓了一跳。
“妈……你淡定！”
江丽琴却把她推开，“闺女你让让！我江丽琴遇到有人来挑衅，难不成还真往后躲不成？我不躲！我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菜刀硬。”
说着，抡起菜刀就往冯彩霞身上砍，冯彩霞想象中，姜山的妈妈肯定跟她一样，又胖又懦弱怕事，肯定和姜山一样好欺负，再加上是本地人，人都要脸面的，她来闹一闹，姜山家里就会妥协，让姜山撤诉。
可她没先到，江丽琴竟然这么泼辣，拿着菜刀就往她身上砍，她虽然会骂架，但她不会打架啊，更别提姜山父亲还站在大门口盯着她准备搞场外救援。
姜山的弟弟也在边上看热闹，嘴里还念念有词：“妈，左砍！对，角度要找准啊！妈妈妈，你别手抖哦，我会给这位阿姨叫救护车的……”
冯彩霞没想到她敢真砍，躲了几下，眼见那菜刀真往身上剁，她吓坏了，一屁股摔在地上，被郭婷婷拉起来，俩人狼狈地跑了。
江丽琴要追出去，被姜江拉了回来。
“妈，低调，你已经是王者了，再追出去被警察抓走了，那就只能去监狱论剑了。”
江丽琴一想是那么回事，在他劝说下往回走。
姜山心跳得厉害，真怕江丽琴把自己给伤着，连忙把妈妈手里的菜刀拿下来。
“妈，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你要是伤着自己我可怎么办？”
江丽琴哼了声：“学着点！都是我把你养得太软了，妈的！要是搁你娘年轻的时候，能直接把她给手撕了，来我家挑衅，也不看看我江丽琴准不准！”
邻居们边看边笑，就连那几个跟江丽琴不对头的阿姨都过来劝慰。
邻居嘛，平常虽然有矛盾，可谁家真遇到事，也都会出来帮着。
“姜山啊，被骗三十多万呢？你下次可得当心点。”
“姜山你妈说的没错，女孩子不能性子太软，要跟你妈学着点。”
“姜山，你瘦了不少啊，这下巴都尖了，哎呦，眼大了一圈呢。”
姜山笑着打招呼。
她又感动又气，把江丽琴拉回家才说：“妈，下次别这样了，真把自己伤着了我会自责的。”
姜卫国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妈年轻时就这样，动不动拿菜刀。”
“是吗？”姜山很吃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听话？”
“……”
次日冯彩霞到底没敢来，江丽琴说了，他们不还钱她就找人一起去农村，把冯彩霞家里房子给烧了。
姜山感叹，她要是有妈妈这样泼辣，谁敢欺负她？
好在她现在已经在改变了。
人在走投无路时如果还有家人在，总是一件幸事。
姜山是幸运的，她家里虽然不富裕，可爸妈爱她，弟弟也护着她，全家人都是她坚强的后盾。
老天没有亏待她。
被冯彩霞这么一闹，姜山莫名有种不踏实感，次日姜山没有去上班，上次她说要辞职并非是一时冲动。
她想了很久，这个年纪的女人如果还一直满足于现状，那她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到这时才发现不值一提，姜山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该如何填满。
唐冕给她打过电话，姜山没有接，她想认真思考一下。
年轻时把当店长当理想，现在却发现，还有更广阔的草原等着她去征服，为什么非要当店长呢？
她只不过是喜欢这个职业，并不是喜欢当店长。
姜山想过去日本进修，前些年她刚赚钱时给过江丽琴几万块钱，如果拿来用用也不是不行，到日本她可以给二手店打工，那边工资高，她的鉴定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擅长皮制品鉴定，去了日本工资不会低。
这个想法并不是忽然冒出来的。
前几年姜山就这样想过，只是那时候跟郭聿谈恋爱，忙着赚钱买房子。
现在呢，大概是因为她深知自己就是变瘦变美也配不上霍医生。
她想提高自己，向他看齐。
姜山发现自己最近跟霍医生偶遇几率有点高，她去了趟律师事务所，竟然也见到霍医生。
“姜山也来了？巧了，霁川也在。”
霍医生坐在椅子上，手撑在椅背上，神态慵懒。
姜山很少见到他这样放松，当下笑道：“霍医生。”
“姜山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聊霁川相亲的事呢，霁川你们院长家闺女是不是那个以前上学时追你的学妹？挺漂亮长头发的那个？你说你该不会真做了院长女婿吧？”
“不会。”
“那你说人家都追到医院来了，据说当年也是因为你才考了这所学校，结果你还不答应人家，我要是你，这心早就被捂热了。”
霍霁川倒是淡淡的：“扯远了。”
“我说的是实话，你说如果她再向你表白，你会答应吗？”律师问。
姜山看向霍霁川，莫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