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是干涸的沙, 五脏六腑是荒芜的沙漠。
再度涌动的喉结已迫不及待要得到慰藉,将她的血和肉一并都拆吞入腹。
周可可只觉得耳朵深处的一线神经被牵起, “嗡嗡”闪烁出信号的杂音来, 震得人浑身发痒。
那让她的身体没忍住抖了抖, 人也随之愣了愣神,仿佛有什么东西自耳根上涌, 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她满面悸色地想,易寻的声音, 好像会咬人似的。
而这个念头冒出的时候, 他真的下了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感到自己被坚硬的牙齿咬住, 轻轻吸吮,往下牵扯。
身体本能地蜷缩, 她不由自主将人抱得更紧。
“我来做饭, ”周可可勉强镇定, 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却忽然结巴了,“你想、想吃什么?”
回答她的是男人轻得听不真切的笑声。
脑袋被抵偏到一侧, 绵延的吻沿着她的脖子碾下去。
“你说呢?”他的鼻尖刮蹭着她的颈窝, 语调是与平时不一样的柔软, 迂回的诱引, 危险欲盖弥彰。
潮红浮上了脸颊, 周可可终于意识到,易寻说的“饿”,与她心中所想的那一种,可不太一样。
双脚离开了地面,他捞起她的腿弯,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窝在怀里。
他起身,走向卧室,动作没有带一点迟疑。
周可可不该蹲在地上吃东西的。
重心升高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低血糖了。
天盘,地旋。
目眩,神迷。
天花板不是天花板,墙不是墙,熟悉的房间换了一种视角,到处都是幽暗而陌生的,让人心慌并不安。
她紧紧地抱着男人,脸躲进他的颈窝中,深深埋藏。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都不用抬起头来。
却在下一刻无法受控地倾倒了平衡,后背往下仰,贴上了床褥。
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耐心地将她的手从颈后剥落,男人高大的身影随之铺盖下来,将她覆住。
细碎的喘息交织,咬在彼此的唇齿间,他发烫的手缓缓抚平了她蜷缩的肩,宽松的毛衣领口滑落,他的手指陷在温软的肌肤下,触到骨骼纤细的形状。
她却很快再度缩回到了一起,像裹着珍珠的蚌壳。
“我想洗洗澡。”周可可害羞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轻得化成呢喃,更似哀求。
外出回来连妆都没有卸,头发也沾染了人群里的烟草味,她不想就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对他。
易寻的动作只是顿了顿,他看了她一会儿,接着抵着了她的额角轻蹭:“一起洗。”
周可可的脑袋里“轰隆”一下爆炸开,脸红得快要滴出血。
“不要不要。”她着急兮兮地摇头,在发现男人依然无动于衷的时候,声音里甚至快带出了哭腔。
易寻笑了,垂头轻柔地吻她的唇畔,就在她以为他这是要放她走了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他双手搂住,翻滚。
翻天覆地之间,心跳猛然跌落,短暂的失重感让周可可惊叫出声,风平浪静的时刻,两个人已调换了位置,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费劲地从他的身上抬起了脑袋。
易寻正仰面躺着,静静地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出她的倒影。
她也不由地跟着平静下来。
他抬起手摸她的脸:“咬我一下。”
“啊?”周可可微怔。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她不解地看向他眸子,但那双温柔的瞳孔里面,此刻除了她的脸,什么也没有。
这个角度的他,有一种过分的好看,让人不由地感叹起造物主在创造他时的用心。
她慢慢低下头去。
周可可小心翼翼地张开牙齿,用微弱的力量在易寻的唇瓣上磨蹭了几下,仅仅是感受了他的弹性,她怕会把他咬痛。
他整个人静静的,笑容徐徐绽开,她呆滞地看着,感觉到腰间的手有所松动。
“快去吧。”易寻柔声道。
她立刻像得了救似的,一骨碌就爬起来,逃进了浴室。
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蒸汽弥漫了整个洗手间。
洗手台前的镜子上,渐渐被模糊一片,她倾身向前,伸出手指在冰凉的玻璃上抹开,看见了自己湿漉漉的半张脸。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周可可心跳得厉害,本来以为缓冲过后的心情会好一点,然而这么一点短短的时间足够她想到了很多很多有的没的,反而更紧张了。
她站在镜前久久不动,室内残余的蒸汽慢慢将眼前的视线重新覆盖。
镜子里的脸变得模糊了起来。
周可可伸出手去,又在上面抹了两下,却同时闭上了眼睛。
再出去的时候,易寻也已在隔壁洗过了澡。
房间的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上,柔和的暖光灯开着,他穿着黑色的浴衣,背对着她站在桌前。
涓涓的水声响动,他在倒酒,威士忌琥珀色的透明液体浸没了杯底,将冰块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