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低下头吃东西的样子, 和面前的阿深真的很像。
只是景清吃得很慢,好吃的总是舍不得要留到最后。
但是阿深却大气很多, 拿着漏勺一捞,刚煮熟的肥牛全部都被捞走了。
唉, 谁要他还年轻,能吃着呢。
谁知道阿深却把那一大勺牛肉倒进了袁浅的碗里“哥, 你想什么呢都没怎么吃。”
袁浅心里暖暖的。和大学同学一起涮火锅,那就是跟一群豺狼抢食, 筷子都能抢断。回家涮火锅, 肉都给留给小外甥们。
这还是第一次, 涮火锅的时候有人把肉都让给他了。
“谢谢。”袁浅笑着说。
“谢什么”阿深一边说, 一边拆了另一整盒肉,下到锅里去。
“谢谢你支持我、鼓励我。”
阿深顿了顿,忽然又问“那我们永远在一好不好”
袁浅差点没把吃进去的肉咳出来。
“永远在一起我觉得先不说你找不找女朋友这点,我恐怕活得没你久。”
“那就有生之年。”阿深说。
袁浅本来想笑, 这感觉就像幼儿园的时候和小朋友一起玩, 玩到高兴的时候,互相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但是别说幼儿园毕业了,说不定第二天就为了某个玩具抢破头。
永远很遥远, 有生之年都是奢求。
袁浅看向对面的阿深, 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大概是因为心情舒畅, 袁浅喝的有点儿多。
他们扛回来的一箱啤酒都见底了。
袁浅说了很多, 从幼儿园到大学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哥,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小时候我知道自己喜欢怎样的。可长大之后才明白,那叫理想型。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工作几年,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折腾啊折腾到后来只知道自己不想要怎样的喜欢怎样的都快忘了。”
袁浅拎着啤酒罐,脑袋有点儿沉。
“怎么会忘记呢”阿深问。
“阿深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可以为了同桌连着一周不吃早饭买个文具盒给她。五年级为了楼上的姐姐,骑一整天的自行车去郊外摘一大篮子她喜欢的花初中我可以为了帮前排女孩儿把作业本抢回来,和班上个头最大的男同学打架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完全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啪嚓一声,啤酒罐落在了桌子上。
袁浅也趴了下去。
“如果是说拼命喜欢一个人的能力你有的。”阿深看着袁浅,很认真的说。
袁浅趴在那里,轻轻“嗯”了一声。
“你会在生死关头,选择让我活下去。你可以为了我刷一百道立体几何。你会对我说,要把眼泪都留给对手你还说要跟我征服所有的不服。你觉得自己没有拼命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可却可以为了游戏里面素不相识的人拼命。”
袁浅意识迷迷糊糊的,眼睛却湿了。
就好像长久以来的压抑,忽然被人温柔的包裹起来,终于可以尽情地让自己的委屈和不甘顺着眼睛流出来。
“哥我想保护你。”
有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像是在安抚他,又很心疼。
第二天早晨,袁浅起来的时候,脑袋疼得就像要炸开一样。
很久没喝酒喝得那么畅快了,自己都究竟不耐受了。
他摸了把脸,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搭着一条胳膊。
因为他起身的动作,那条胳膊紧了紧,发出了“嗯”不满的声音。
袁浅愣在那里。
自己单身,昨晚上还在和阿深吃火锅喝啤酒,怎么今天一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床上有人呢
身边的人几乎缩在被子里,能感觉到他的脑袋就抵在自己的腰窝,均匀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掠过,只有几缕发丝乖巧地落在枕头上。
这样的场面袁浅忽然觉得眼熟。
自己在游戏第一关碰到的林深,非要和自己一起睡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姿势。
袁浅将被子一点点地往下扯,看见了阿深。
袁浅用力呼出一口气来,哎哟妈呀,是这个臭小子啊。
袁浅狠狠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很可以啊睡觉连脑袋都在被子里,也不怕憋死你自己哦”
“嗯”
慵懒的,又微微上扬的声音,袁浅的心脏忽然之间被击中。
林深也是这样的这小子说自己叫“阿深”他该不会就是第一关自己遇到的林深吧
不可能不可能林深又任性又幼稚,但阿深温柔又懂事
袁浅低下头来,用手指轻轻掠起阿深额前的发丝,越看忽然越觉得阿深和游戏里的林深长得很像。
蓦地,袁浅的手指被阿深给一把握住了,那一刻,袁浅的心都要飞出来了,就像做错了事情被现场抓包。
“哥今天是周末你就不能多睡会儿吗”阿深懒洋洋地说。
“哦,你睡”
袁浅起了身,到了客厅里才发现昨晚上的火锅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袁浅换下的西装都被妥帖的收拾进了衣柜里。
游戏里的林深洗碗都不情愿,但是阿深不但做家务一把好手,炒菜做饭也不赖,而且很会照顾人,从来没有罔顾袁浅的意愿强迫他做什么。
想想性格,又真觉得天差地别。
林深是魔鬼,阿深是天使啊。
可是他们睡觉的姿势太像了吧。
袁浅走回自己的卧室,不断揉着阿深的脑袋“阿深阿深”
“哥我昨天晚上快两点才睡的你要是有洁癖大不了我睡起来给你把床单被罩都洗一遍”
阿深的眉心皱起来,那被打扰了睡眠可怜巴巴的模样,反而更像景清。
“你玩游戏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长得像最终幻想的男主角”阿深抓起被子来,又把脑袋蒙上了。
袁浅把被子拉到他的脖子下面,继续问“阿深,你有没有玩过征服 boss”
“玩过”
袁浅心里一阵下沉,他搞不好真的是林深论五官颜值,实在太匹配了。
阿深又把被子拎起来,罩住脑袋。
“那你有没有见到我”袁浅又问。
阿深万般不情愿地把被子拽下来,侧着脸,睡眼惺忪地看着袁浅“哥,你在游戏里美吗用的哪个id玩的男号还是女号”
“”
袁浅很想说自己在游戏里就叫袁浅,而且每次没赶上改名字调整形象参数就进入角色了。
“我很好认的。”
“你很好认哥你就说你是不是想要那张n个零的支票,所以想和我组队”
阿深好像没了睡意,而是侧过身来撑着下巴,看着坐在床边的袁浅。
那模样,慵懒的姿态配上他出挑的五官,真够谋杀心跳的。
“我才不是为了支票”
“我知道哥你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但是如果能跟你一起组队,我会特别开心。不过按照规则,不允许玩家在游戏里试探彼此身份,如果有共同的任务,可以在进入游戏之后组队。”
“这样算不算舞弊”
所以阿深也是封测员太棒了
“看我和你的默契咯。而且我们不一定能在同一个关卡里,因为我们进入系统之后,面对的关卡是随机的。”
“哥,你游戏里id告诉我。”
“不告诉你。”袁浅其实是不想阿深知道自己不会改玩家id,肯定会被这家伙嘲笑。
“那你呢你角色名字打算起什么”
“嗯我也不告诉你。”阿深靠近了袁浅,眼底带着狡黠,又忽然躺回了枕头上。
“喂,臭小子”
“反正如果我在游戏里要是遇到了你,我肯定能认出来,就会豁出那条命去保护你。”
阿深看着袁浅,目光里带着笑意,而温暖的笑意之下,袁浅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坚定。
“游戏而已。你自己能安全通关就好”
“现实里,哪里有那么多大风大浪,让我为你两肋插刀”阿深笑着说。
仿佛生死对他而言真的是小事儿。
“你就不想要那张支票很多玩家为了通关,无所不用其极。”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你是不是想听我说世上总有什么比钱更重要但钱能让人有更多选择的机会。”阿深说。
“那不好听的话呢”
“不好听的话就是这么多人抢支票,连人性都不要了,这种打破头才能轮到的好事儿我肯定轮不上。既然这样,我宁愿选择玩的开心。”
说完,阿深扬起了下巴“再让我睡会儿呗。”
“不是如果真的我们能掉落在同一个关卡,我到底怎么认出你啊”
“我会第一个干掉你。杀熟嘛。你ga 那一瞬,不就知道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