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江妙也没有要留下对方的理由了。
秦咎听到她的话,不由微微一怔。
按理说,他醒来之后,就应该离开的。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派来追杀自己的人不知走了没有,留下其实非常危险,应该尽早回到自己的底盘。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那么自然地留下了,仿佛自己留在她身边理所应当,根本没想过要离开。
他心里盘算着这些念头,不着痕迹地看了江妙一眼,道,“说来凑巧,其实我本来也是要去京城,既然顺路,只好继续麻烦江姑娘了。”怕江妙拒绝,他顿了顿,又道,“有劳江姑娘一路看护,等到了京城,在下必有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江妙理了一下鬓发,“既然顺路,就继续留下吧。不过你伤已经好了,可不能吃白饭,得帮我做事。”
“自然。”秦咎毫不犹豫地道。
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他可以学。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等远远看到京城时,秦咎已经成了一个非常合格的渔家子,操船下网无一不精,甚至还能非常潇洒地在河里凫水,抓到跑得最快的鱼儿。
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皮肤在日光下晒成了麦色,但从前身上那股冷肃锋锐的气息,却柔和淡化了许多。
跟江妙待在一起,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甚至宁愿浪费时间,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也觉得满心欢喜。甚至在某个瞬间,他想,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江妙与他并不心有灵犀,她没有进京,而是将船只停在了郊县的码头上,然后对秦咎道,“京城马上就到了,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江姑娘!”见她潇洒地跳下船,就打算这么离开,秦咎连忙出声把人叫住。
但等江妙回过头来看他,他又微微一愣,发现自己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不希望她就这么离开。他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开口,“其实在下家中薄有资产,江姑娘救了我的命,不如随在下回家,容在下报答一二”
“不用了。”江妙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算算日子,徐家的穿应该也到了一阵子,她忙着去虐渣渣,万一去晚了,很可能会错过最好的机会。
秦咎还想说不管有什么事自己都能帮忙,但江妙已经走得没影了。他站在原地,若有所失,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优柔寡断,进退失据。
不过转念想想,他自己家里也是一堆烂摊子,江姑娘真的去了,或许也只会受到牵连。还是把所有的阻碍都拔除之后,再去找她吧。
……
江妙站在城门外,仰头去看巍峨高大的城墙,心中一时波澜起伏。
在原本的轨迹之中,周氏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将原身推下水里。原身自然是不会水的,扑腾几下就呛水晕死过去,顺着河流飘下,被一名渔夫好心救起。
但她没有因为劫后余生而欢喜,也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恢复了自由身,而是一门心思想着入京,去找徐家人。她要继续去报答他们的恩情,顺便还要问问周氏为何把自己推落水中。
她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连语言都不太通的小姑娘,竟然真的凭着绝大的意志,一路吃了无数的苦,终于来到京城。
但等待着她的,并不是欢喜的重逢,而是地狱一般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