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鹿沉还是没能跟着姜覃下楼。
在此之前, 姜覃先帮鹿沉把赌局给解决了。嗯,姜总真是毁的一手好局。把生生的玩弄人性的赌博游戏变成了家庭聚会小游戏。
不过, 也不是白赌的。关于这方舟赌局的规则,倒也摸透了几分。
之前她与姜覃简单玩了一局投骰比大小, 发现“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个说法, 用在这里还真的挺恰当。
在发起赌局后, 两人头顶的白光团散发出浅浅的蓝光, 一层薄薄的白光将两人圈起,在周边形成近两米的真空带。接着, 两个白光团子像是两朵云叠落在两人中间, 像是法官一样端坐着。
嗯,白光团子叠高高, 还挺萌总还是觉得有些搞笑。
赌局的规则是, 一人发起赌局, 接受者可提出游戏规则,但随之, 赌局发起人又可以对规则进行补充。这样显然有失公允, 对于赌局发起者, 似乎存在偏倚。
况且,那些被遗漏的规则,到底如何界定,也是一件难以弄清的事。
姜覃下楼之后,鹿沉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大厅。
大厅内的人极少,只有三两个。按照入场时二层只有嘉宾的情况来看, 这次的嘉宾应该不多。
赌局大厅的圆桌上摆放着各类赌博工具,从骰子、扑克牌、麻将,到象棋、军棋exce 五子棋是开玩笑的吗扣碗猜球这种游戏工具,放上来真的不是用来搞笑的吗夹弹珠运动会娱乐趣味项目
放眼望去,也有一些耐人寻味的工具。
鹿沉看着桌上摆放的狩猎复合弓、左轮手枪若有所思。
这时,忽然从门口走出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又黑又软的长发,乖巧整齐的刘海,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中式娃娃般精致却面无表情。
是钱乐希。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正和她说着什么。而钱乐希只是目视前方,小步走着,置若罔闻。
“乐希”鹿沉叫道。
钱乐希停下脚步,看向叫住她的鹿沉。接着,视线慢慢转向一边的瞿九,顿了一顿,又看了回来。
一言未发。
鹿沉歪歪头,总觉得有点面熟。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这个,不也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吗
“你好你好,你是鹿沉吧。我是乐希的妈妈。”旁边的中年女人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擦手,然后伸向鹿沉。
鹿沉愣了愣,突然发现,她几乎没碰到过这种握手式见面的情况。她礼貌性的伸出右手。
啪
在她即将碰上女人指尖的同时,只看到钱乐希忽然伸手将女人抬起的右手打落。
叶兰兰愤怒的跳了起来,冲着钱乐希嚷道,“钱乐希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钱乐希继续无视女人,只是微微抬眸,看着鹿沉,语气平淡却带着某种认真,“不用理她。”
“我可是你妈”叶兰兰继续叫道。
“不。”钱乐希从稚童专属的粉嫩浅淡的唇中吐出冷漠的声音,“你不是。”
接着,钱乐希第一次转了转头,看向这个年纪明明不大,却似乎明显陷入生活蹉跎的女人,一双手粗糙无比,眼角也已有明显的皱纹。
明明只有三十多岁,不论是容貌还是心智,都已经活成了五十岁的样子。
“我们都很清楚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钱乐希顿了顿,神情不像上次那般冷若冰霜,但依旧淡漠无比,“你不是我的母亲,也不想当我的母亲。我也同样。”
“好。好。好。”叶兰兰连说三个好,语气却带着强烈的怒火,“你很好钱乐希,我们也算是白养了你这些年。你可是杀了你哥,我都想掐死你你还在这里给我摆脸色”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简直不是人,你就是恶魔,就该去死”她说完,气愤的扭头就走。
钱乐希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语气也同样冰冷,“我知道。你们说过很多次了。”
一时间,大厅内只残留着女人噔噔噔离开的重重脚步声。
心疼小乐希。
抱抱。
什么女人呐这是。
乐希不要在乎这种女人,不配当妈。
你们根本没想过,钱乐希可是杀了人家儿子。
杀子之仇,不管事出何因,你能冷静面对
没一巴掌打翻,就算脾气好的了。
那我倒想让她解释一样,童养媳是什么情况。
怕自己儿子长大讨不到老婆
况且那小渣子的事,我不信这家人不知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
本是一家人,唉。
谁要跟这种人做一家人
去孤儿院说不定还能被个好人家收养呢。
呵,这种小恶魔,谁带回家谁倒霉。
怕不是要死全家吧。
艹
鹿沉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她伸出手,学着姜覃总是对她做的样子,揉揉乐希的头顶。
这次小乐希没有躲开。
乐希的头发很软,可以感触到那细如丝的头发,像是她手背紧挨着的白光团一样,柔软如云。
与此同时,一边的瞿九微微动了动耳尖,看向乐希头顶的白光,眼中似乎快速的闪过一道浅光。
碰到了。
好软。
钱乐希感受上头顶的柔软抚摸,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很难。”她忽然说。
“什么很难”鹿沉望进她的眼眸。钱乐希的眼神漆黑一片,没有属于孩子的圆亮的光,而是像是一个历经沧桑巨变后终于心死的人。
“活着。”钱乐希慢慢道,稚嫩的声音吐出来的字句异常平静,却听得让人莫名的想哭,“我也想过好好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无论我多么努力的活着,还是被这个世界毁掉。
“乐希”鹿沉张口,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半蹲下看着钱乐希的眼眸,“你可以的。你现在还小,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其实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