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心她知道的更多,但究竟是红衣观音告诉她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的话总是半真半假,楚襄并不能完全放心。
“不可能,我信得过她。”南安王妃却凭着本能选择相信,“她的眼神很干净,绝不会是恶人。襄儿,我准备过两天为她办一个樱桃宴,到时候来的人肯定很多,你不要露面,就回庵中吧。”
为宁越办樱桃宴?这是明摆着告诉京城的勋贵圈,宁越从今往后就是南安王府的朋友了。楚襄明白了,南安王妃想替宁越撑腰,帮她摆脱在安国公府的处境。
但是……楚襄很快说道:“不,我不走,我得留下看着她。”
她说过要寻一个所有人都在的场合来对付卫茹,她很好奇她准备怎么做,再说她身上有那么多谜团,性子又那么狡猾,她得亲自盯住她才能放心。
南安王妃离开后没多久,一个侍女捧着食盒来了,打开时却是一条清蒸鱼,一大碗熬得浓白的鱼汤,还有一碗碧粳米,侍女笑着说道:“宁越姑娘亲自下厨给郡主做的。”
宁越知道这次把楚襄得罪狠了,小萝莉看起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得哄一哄捋捋毛才行。
楚襄也明白她这是委婉地在向自己赔罪,原本想不理睬的,但那鱼的鲜味一阵阵往鼻孔钻,于是她冷着脸夹了一块放进口中咀嚼,细嫩爽滑,竟是格外的美味,她忍不住夹了第二块。
侍女抿着嘴笑:“宁越姑娘还让奴婢问郡主一句话:鱼做得好不好?”
楚襄放下筷子,冷冷地说:“我吃的鱼都要先剔掉刺的,这鱼做得一点儿都不好。”
侍女还是笑:“宁越姑娘还说,要是郡主说不好吃,就让奴婢立刻把东西收走。”
侍女作势要过来收拾,楚襄横了一眼,侍女便不敢再动,连忙福了福转身离开。
鱼摆着桌上,楚襄心里想着不要吃,眼睛又忍不住去看,手又不自觉去抓筷子,不知不觉已经拿过米饭,泡了鱼汤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等宁越又打发人取食盒时,里面早就空了,宁越扁扁嘴,小萝莉口是心非不说,饭量还这么大,将来恐怕不好嫁呢,真是愁人呀!
第二天一早,樱桃宴的请帖被送到了京中各个官宦人家,看到王府的落款后面加着宁越的名字,无数接帖子的人都惊呆了,宁越,国公府那个总是做错事挨罚的大小姐吗,什么时候她得了南安王府的青睐?
孟素头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拿着请帖默默地掉了眼泪。
三天后,南安王府的樱桃宴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当南安王妃亲自牵着盛装打扮的宁越出来时,无数暗中猜测观望的人顿时都呆住了。
她太美了,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即便站在南安王妃身边也毫不逊色——这还是昔日那个胆小懦弱、总是低头跟在孟素身后的小跟班吗?
“阿越,这边就由你来主持了。”南安王妃一心想让宁越崭露头角,于是把闺秀们的席间交给宁越,自己去了贵夫人们的席面招呼。
宁越款款入席,看着周围或羡慕或不平的一张张粉面,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进樱桃毕罗。”
所有人又是一惊。京城的贵人们都喜欢吃樱桃毕罗,所以樱桃宴是十分流行的,但如今只是三月中旬,樱桃都还没熟,哪里来的樱桃毕罗?
很快,侍女们捧着剔红托盘鱼贯而入,鲜红的樱桃盛在乳白色的琉璃盏中,上面浇了蜜色的糖浆,洒着金黄的桂花,单只一看样子就让人垂涎三尺,更不用说吃了。
宁越看着侍女们挨个分发完毕,这才笑道:“这是今年头一茬早樱桃,各位尝尝可还吃得。”
贵女们纷纷拿起银匙将樱桃送入口中细细品尝,樱桃都去了核,入口滑嫩清甜,有些疑心不是鲜果而是去年糖渍过的只一口就尝出来,这是新鲜成熟的樱桃。众人正纷纷赞叹之时,就见宁越招招手,几个侍女袅袅婷婷地走来,又在每一席都放了一个插着新鲜樱桃花的钧窑白瓷瓶。
一边赏花,一边品果,花果同时出现,足以看出南安王府实力雄厚,但,其中透露出的更重要的信息是,南安王府对宁越很重视,不惜专门为她开宴,还用了这么高的规格。
一些等着看宁越笑话的闺秀们都泄了气。且不说南安王府的另眼相待,单从今天的情形来看,宁越也是一派贵气,举手投足处处流露着大家风范,更何况那份罕见的美貌更是把在座的所有女子都比了下去,她们又是疑惑又是羡慕,为什么一夜之间,她竟变得如此光彩照人?
宁越的目光闲闲地掠过一张张神色各异的粉面,露出一丝浅笑,相信这场宴会过后,她就会成为闺秀中的第一人,不过,这场宴会上的好戏,可不止这么一出。
就在此时,她看见了孟素。因为今天有不少皇亲国戚的女儿在场,所以孟素坐在比较靠后的席面,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触到宁越的目光立刻说道:“越姐姐,我跟你一起坐,帮你张罗好不好?”
她太不习惯今天的变化了,过去都是她风光独占,宁越跟在她后面敬仰膜拜,可眼下众人的焦点却变成了宁越,她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开口要和她一起,盼着能分得一点儿关注。
宁越对她并没有太多不满,造成她悲剧的人是卫茹,孟素又不知情,只要她不做得过分,她也不会赶尽杀绝。她点点头正要答应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需要她,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