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肃满怀焦急, 却又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帐篷。
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 疆州军已经彻底变乱, 疆州都督下落不明, 无人管束的士兵到处烧杀抢掠,粮队很不安全, 需要尽快转移。
他第一个想起来叫宁越,可一进门就发现她睡得很不安稳,细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子,身体在不安地扭动着, 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样。
明肃连忙凑到跟前, 正想悄悄叫醒她, 却突然听见她惊叫了一声。
暗夜里她的叫声不是平时的温柔缠绵, 而是带着几分焦虑几分惊恐, 明肃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噤声!”
宁越很快醒来,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凭着眼前影影绰绰的轮廓和身上熟悉的气味,认出捂着她嘴巴的人是明肃, 在惊慌中她扑上去搂紧了他,
急急地说:“有人要杀你!”
话一出口, 她才发觉自己背心上一片湿凉,大约是惊出的汗。
明肃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软玉温香抱了满怀。鼻端是她清幽的香气,脖子上搂着她柔软的手,
她细腻柔滑的脸颊蹭着他的半边脸颊,弄得他一阵慌乱,连忙松开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有人要杀你!”宁越此时已经彻底清醒,蹙起了眉,“有些古怪,如果只是兵乱的话,为什么会有人指名要杀你?”
兵乱应该是没有秩序的,那些士兵的目标应该是填饱肚子和抢夺钱财,为什么要杀明肃?即便是为了抢粮实,主要目标也应该是粮,而不是杀人。莫非还有其他内情?
明肃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说着话,心里却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手指上留着细滑柔腻的触感,那是刚刚用来捂她嘴巴的那只手,她为什么这么软?他下意识地把手心向自己脸颊上贴了一下,却并不是她那样的感觉,跟着突然想起刚刚她的嘴唇就贴在自己手心,顿时一阵慌乱。
为什么她这么软?
明肃结结巴巴地说:“快起来,咱们得连夜赶路,疆州兵已经哗变,正往这边过来抢粮,咱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疆州城的乱兵正从几个方向往这边赶来,目标都是这批粮食,他得连夜出发,不能坐以待毙。
宁越很快起身开始收拾,一边推醒宁盛,一边问道:“要不咱们干脆回边州?”
“粮队走得太慢,很快就会被追上。”明肃匆忙给她点起了油灯,跟着往外走,“我去吩咐队伍开拔,你赶紧收拾,一会儿我来叫你一起走。”
眼下回边州城也不现实,他们辎重太多,只怕还没赶到就会被乱军追上,甚至会被那些人一直追到边州,反而给边州的军民招灾。明肃刚刚已经遣人快马加鞭回边州搬救兵,十几里外有一大片密林,他准备带着队伍在那里暂时躲避,借着地势的便利抵挡几天,等支援来了就里应外合,将乱兵全部解决掉。
一刻钟后,大军开拔,不方便带着赶路的东西统统被挖坑埋掉,宁越拉着宁盛,摸黑走在队伍中间,苦思冥想。
是谁要杀明肃?目的是什么?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引来杀身之祸?
夜色中,明肃的白马是唯一明亮的物体,宁越遥遥看着马背上明肃挺拔的身形,扬眉一笑,放心吧傻子,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
四更时分,前队远远看见那片黑压压的密林,明肃拨马向后找到了宁越,弯腰低声说道:“到了。”
宁越放眼一望,不错,就是梦中那片密林。
很快,粮队遭遇了第一批乱兵。
来人大约有几十个,很快都倒在可明肃银枪之下,他美貌的脸上沾了血,杀气腾腾地站在队伍前列,声音森冷:“剥下衣甲,尸体带进林中掩埋,快!”
宁越心神动摇,是她的男人呢,这般勇武又这般美貌,是天生的强者,真让人欢喜。
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行动着,很快,地面上就再看不出来厮杀的痕迹,粮车一辆辆被运进了密林最深处,蒋平带人留在最后,拿树枝扫平了车辙和马蹄印,又撒上灰土,看上去就像这片密林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痕迹清理完后,明肃又指挥着沿树林的边缘地带挖了一圈陷阱,又命令士兵们砍下毛竹削成尖利的竹签,在树林更深的地方密密的插好了,再铺上树叶伪装好,如果乱兵想硬闯进来,腿脚就会首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