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秀兰眼前不断闪过时世泽从屋顶摔下来的画面,他小小的,温温的身体塞在麻袋里,她看不清,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源源不断的血从里面渗透出来,染红了麻袋,也染红了薛秀兰的双眼。
“畜生!你这没人性的畜生!”薛秀兰满腔怒火,下手越来越狠,很快,麻袋里有血渗透出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蓝太礼从疼痛中清醒,他四肢动弹不得,被困在黑漆漆的麻袋里,身上皮开肉绽,只能闻到血腥的气息。
他挣扎,他哀嚎,然而没有用,薛秀兰充耳不闻,一下一下用力抽打蓝太礼,她忘不了,忘不了那个被血液染红的麻袋,眼前闪过鲜活的画面。
那是……她的宝贝啊!
直至天光破晓,薛秀兰总算停了,她无力扔开鞭子,精疲力竭瘫软在地,里面的蓝太礼已经没了生息。
她活生生把蓝太礼抽死了。
她双手撑地,仰头看着静静陪着她的时歌,似笑似哭:“抱歉,嫂子……没控制住。我一想到如果那是世泽……我就……恨不得和蓝太礼同归于尽。”
“嗯,我明白。”时歌蹲到薛秀兰旁边,掏出手帕擦掉她额头的汗水,以及溅到她脸上的血迹。
“你先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时歌托着麻袋走到崖边,用力推了下去。然后又捡些树枝盖到血迹上,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点燃树枝。
“你在做什么?”薛秀兰缓过来,诧异问。
“处理现场。”时歌继续排查有血的地方,“虽然不怕蓝家找事,但蓝太礼大小也是官,还是不要做得太明显,最好伪装成他是自然死亡。”
薛秀兰听不太懂时歌的话,最近她的一些话,她总是听不明白,她似懂非懂,拍拍屁股爬起来:“那你把他丢下崖,别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抽死的呀。”
“放心吧,燕山崖底多野狼,那么大团新鲜的尸体,等人找到,骨头都没了。”时歌排查完毕,所有溅血的地方,她全用火烧得什么都不剩。
薛秀兰摸摸鼻子,眼睛四处乱飘,看天看地,看火光,小声开口:“小歌,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
时歌一噎。
她特别喜欢看悬疑和推理,处理犯案现场是最基本的,尤其在古代,检查不出指纹,脚印,毛发这些。
她轻咳一声:“话本看的。”
“话本?”薛秀兰疑惑,随之想到她出嫁前,姐姐悄悄塞她的洞房小画册,她脸立马烧得慌,话本真是博大精深,应有尽有。
她不再追问,默默等时歌处理完,然后两人一同下山。
回到时府,薛秀兰来不及先去梳洗,直奔时世泽的房间,见他安稳睡着,她高悬的心这才安稳。
她替时世泽盖好被子,轻手轻脚退出来。
门外,时歌坐在石阶上,静静看着微亮的天空。
昨日时太师,时文武和时文儒进宫参加庆功宴,至今未归,杜宝芝一向起得晚,时府现在很是宁静。
薛秀兰走到她旁边坐下,问:“你昨日才进京,又折腾一晚上,不回屋休息么?”
“一会儿就去。”时歌偏头看向薛秀兰,“大嫂,我想问你一件事。”
薛秀兰笑了:“问啊。”
“你希望世泽将来是怎样?”时歌试探问,“封侯拜相?富可敌国?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薛秀兰毫不犹豫:“我希望他活得轻松快乐。”
活得轻松快乐么?
时歌沉思,在天彻底大亮时,她有了决定。皇位,还是要给萧家人,她可爱的小世泽,要一世轻松快乐。
她起身,伸伸懒腰,回头对薛秀兰笑笑:“嫂子,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这几日大哥的应酬不会少,有得你忙呢。”
“好。”薛秀兰困意袭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跟着回屋了。
时歌又在京城待了几个月,安宁的假象,终于在玉妍临盆那夜打破。
玉妍难产了。
时歌听到消息,愣住了。原书中,玉妍生产明明很顺利,为何现在会难产?
“都生一天了,皇上急得不得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去了,还是没生出来,我看啊,难。”薛秀兰叹息,“这大皇子真是命苦,眼看着好不容易有子嗣,偏偏……唉……”
腾。
时歌突然起身,急匆匆往外跑。
“唉,你去哪儿?”薛秀兰第一时间追出去,却还是只来得及看到时歌跑远的背影。
下一瞬,风带来时歌断断续续的回复:“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