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以自己进士一甲的名次为傲, 不由地生出了恃才傲物的情绪来,又囿于成见, 看不上那位顶替自己在户部当值的冯佑光, 不过是个与自己同一届名次落后的庶吉士, 只是有个首辅养父罢了......
可方才听了方才妻子杨氏的话, 皇后娘娘这般的人物, 身边奴仆成群,能人众多,尚且愿意与人讨论育儿的经验,他为什么要独自在这个埋头苦思冥想
经过这几次他也知道了陛下是个睿智多谋的明君, 并非他原先以为的那般只懂兵法的莽夫了, 陛下既然重用那冯佑光,想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自己完全可以趁着闲暇的时候到冯府求见, 请他指教几番。就算只得一两句箴言, 也总比如今这般无头绪没方向来的强。
“焕郎你在说什么”杨氏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困惑地望着他。
沈焕大手一伸将妻子拉下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着看她水汪汪的眼睛,将脸凑到她唇边:“盈儿, 亲我一口, 我就告诉你。”
“那我不听了, 反正也是些我听不懂的。”杨氏微微撅起唇, 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翻了年才满十九, 生得清秀俏丽, 丰盈玉润,面如银盆,侧目望他时眸中隐隐泛着水光,撅嘴生气的模样也是娇憨可人。
沈焕心里爱极了她耍性子的小模样,低低地笑,俯首吻了几下她的脸,抓着她的小手捏了又捏,就这样揽着她。
“岑儿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都会跟人吵架了,也不知明日入宫会不会在娘娘面前失仪......”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过来书房的目的,眉宇间多了忧愁。
“明早出发前再好好教一教便是,岑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提起孩子,沈焕眼底多了些自责,最近几个月他为着各种事务忙碌,都鲜少与孩子们相处了,还有妻子也是......
他收紧了环着妻子腰部的手,亲亲她的耳朵,唇停在她耳畔,原本温润如玉的嗓音多了丝暧昧:“最近都冷落了盈儿了,都是我不好。”
杨氏被他在耳边的气息,弄得浑身酥软,连指尖都像触电了一般,微微发麻。
又想起自己这个凤表龙姿、雅人深致的相公,平日与自己在床榻间抵死缠绵时,那副闷哼粗喘的模样,一时间整张脸都涨红了。
他用指腹来回抚着杨氏柔软的唇瓣,眼底的眸色渐渐浑浊,时不时在她的颈脖间落下几个吻。
杨氏被他这不紧不慢地动作弄得心痒难耐,羞赧地躲了他几下,软声道:“焕郎,到床上去罢。”
沈焕轻笑一声,直接把书桌上的砚墨纸笔都推开一边,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书桌上面。
杨氏还来不及挣脱出来,他已经逼近,扣住她的手腕抵在头顶,顺势欺压了上去,声音沙哑:“盈儿莫急,会给你的。”
“不是......”杨氏又羞又气,明明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嘴里欲说出口的话,都被他火热的唇给堵住了,只能软弱无力地继续承受着他的动作。
“盈儿你好软......”沈焕闷哼了几下,突兀地启唇感叹,前进的律动也不停。
杨氏出身商家,自小就是个圆润富态的,长大后爱美了,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要消掉这一身软肉。
殊不知,丈夫心里爱这绵软的触感爱到了极点。
她后背贴在坚硬冰凉的书桌上,身前的人又是滚烫灼热的,唇齿间不断溢出声声吟哼。
......
夜幕挂着一轮淡黄圆月,撒落万点清辉,沈府的书房里,染上了无边的春色。
。。
与此同时,慈安宫。
昔日前朝的皇太后钱氏,正坐在寝殿的床上,轻轻拍着怀里一岁多的小闺女,低低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哄她入睡。
立在帏帐边的孙荣霆满是犹豫不决,也不知该不该同她禀告自己近来的发现。
自回到西京后,他就明显感觉他们慈安宫里的人手更多了,护卫也比以往严密了不少。
他暗自打听过,但问的几个人都只说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追问缘由却都一问三不知。
总觉得哪儿怪怪的,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却又说不上来什么不对劲。
钱太后把小兰儿放回床上后,躺下来准备要睡了,朝着帷帐处轻声道:“小荣子你下去休憩罢,今夜不用你守着了。”
他最近心中忐忑不安,一连几日都要亲自守着她们母女,实在困倦得睁不开眼时,也只靠坐在床边闭目浅眠。
“娘娘,奴才亲自守着,心里才安定,您睡罢,奴才不困。”他生怕吵醒了闺女,用极低的声音回话。
“给哀家下去,外头又不是没有宫人守着,哪里要你这般夜夜守着。”钱太后撑起身子来,眼含威胁地盯着他,仿佛他敢摇头,她就要扇他了一样。
“是,是,奴才这就退下。”孙荣霆怕她气恼,连声应下,心想自己等她们母女睡沉了再过来也一样。
钱太后自然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直接就抬起脚轻踹了他两下:“一会儿也不许再过来了!”
孙荣霆悻悻的,睁着一双水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她:“兰儿也是奴才的闺女,奴才也想时时刻刻陪着你们母女......”
钱太后被他的话一哽,眼圈不自觉地红了,心里悄悄生了些悸动。
她出身偏远荒僻的乡野里,从小就在重男轻女的爹娘与兄弟的挫磨下长大。
偏偏又生了副十里八乡无人能及的芙蓉玉貌,好几次都差点被贪财的兄嫂卖进勾栏里。
后来又几经周折,才进入这西京皇宫当宫婢,被分配到御花园里侍弄花草。
如今算算,她待在这深宫之中已有二十多年了。
经过这整整二十余年的岁月蹉跎,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宫女,变成了如今这个苟且偷生的中年妇人。
所幸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怎么操劳过,四十出头的人,姿容看上去仿佛三十出头一般,又有着别样的成熟风韵、芳菲妩媚。
儿子高彦年幼就登基继位,她这个宫婢出身的生母是个诸事不通的,一向由他的嫡亲姑母晋阳长公主把持着朝政。
而且他自小就体弱多病,平日里的功课也多,他们母子之间相处的时间不多,也不甚亲近。
长子年方十八就英年早逝,又经历了改朝换代的,她都以为自己要在这偏僻的慈安宫里了却余生了,怎么都想不到上天还会再赐个可爱乖巧的兰儿来给她......
从前怀帝强占了她的身子后,就视如敝屣般将她丢开一边。
她生下龙胎被立为后,怀帝也照样不改风流性子,日日随幸妃嫔宫婢。
再后来他发现唯一的子嗣是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又开始将她软禁起来百般折磨......
哪里会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反而得了这个傻小子的真心实意,当初还是自己哄骗的他......
“算了,反正寝殿里头也没旁的人,你上来睡在兰儿的身旁罢。”她垂眸低声道。
“奴才不敢,娘娘让奴才在殿里守着就行了。”孙荣霆吓得瞪圆了眼睛,看上去傻乎乎的。
钱太后见他呆呆愣愣的,直接拉着他上了床,自己睡进去最里面,让小兰儿隔在两人中间。
孙荣霆俊脸一红,看了身旁这个风韵妩媚的妇人一眼,暗暗压抑住内心的欣喜。
当初她刚发觉自己是个假太监时,还时常拉着自己上榻的,便是不做些什么也喜欢抱着他取暖。
自怀上小兰儿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还以为她心里定是厌倦了自己,只是碍着小兰儿没有将他打发走。
本想着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机会与她亲近了,想不到她还愿意让自己上床。
他越想越是心花怒放,半点困意都没了,眼神不断在身旁的母女俩之间打转着、流连着。
。。
次日,晨光熹微。
杨氏昨夜直接在书房歇下了,大清早就起来身上还有些酸楚,暗暗抱怨丈夫明知自己今日要入宫,也不加节制。
她走回主院时,长女沈岑已经被婆婆孙氏叫醒了,穿着一身洋红色团蝶纹小袄,耷拉着小脑袋,睡眼朦胧的坐在那儿。
杨氏想起来昨夜丈夫的话,便抱起她耐心地诱导了一番。
她如今两岁多了,什么都听得懂什么都会说了,就怕她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