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调子实在太像个太贱了。
“有劳小宫子。”沈都清说。
旁边几个人笑喷。
宫铭音谴责地扫了一圈,非常愉快地接受这个设定,又捞了一勺给江峙:“皇上,您也尝尝?”
江峙:“……”
他从未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想和这群傻逼划清界限。
“滚。”江峙说。
宫铭音还在戏中:“嗻。”
江峙全程没再动筷,抱着手臂靠在椅子里,一言不发盯着沈都清。
沈都清吃着火锅喝着冰啤,很舒服,对他视而不见。
但男子天团什么时候见他们二爷这样过,宫铭音终于按捺不住,鬼鬼祟祟地凑到江峙旁边,半蹲着问:“你老盯着人家看干嘛?是不是被摸出感情了?”
江峙慢慢地转过头,眼神落在他脸上:“你今天几岁生日。”
“17。”宫铭音说。他是男子天团的老幺。
江峙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毫无感情:“明年的生日还想过吗?”
宫铭音察觉到那一丝危险,往后缩了缩:“想。”
“那就闭上你的嘴,吃你的东西。”江峙面无表情,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
“珍惜你17岁的太阳,明年就不一定能看到了。”
“……”
宫铭音缩着脖子,半蹲着蹭着离开。
经过沈都清,他飞快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就跑了。
——“摸他!”
沈都清看着他逃窜的背影,一头雾水。
摸谁?
一帮人挺能聊的,气氛热火朝天,闹嗨了几乎忘了还有个女魔头在。
沈都清专心吃东西,很少说话。
吃饱了放下筷子,扭头发现江峙还在看她。
她喝了一口啤酒,眨了眨眼睛。
“好学生也半夜出来喝酒吗。”江峙忽然说。
沈都清顿了下,纠正:“吃火锅,顺便喝酒。好学生不能半夜出来吃火锅吗?”
江峙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朝她身旁的地上抬了抬下巴:“是吃火锅顺便喝酒,还是喝酒,顺便吃火锅。”
沈都清下意识顺着看去一眼。
五个空酒瓶。
“是我喝的吗?”她不承认,“你喝的吧,别赖我头上。”
江峙道:“我没那么无聊。”
“你有。”沈都清说。
然后沉默。
她都没留意自己已经喝了这么多。
怪不得转头的时候脑袋有点晕,她还以为房间太闷热了。
沈都清对着空酒瓶看了两秒,抬头说:“不许告状。”
要是被林念君知道她半夜一个人跑出来喝酒,肯定要骂她。
江峙扯了一下嘴角,拿捏到她的把柄,坐姿都更嚣张了: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会啊。”沈都清往后靠,手搭在椅背上,把有点晕的脑袋放上去,垫着手,玻璃珠似的眼睛望着他。
“你不是喜欢我吗?”
她声音有点软,有点轻,像是有求于人的故意讨好。
唇瓣被辣得有点红嘟嘟,脸颊也是粉红色。
江峙还保持着跷二郎腿的姿势,垂眸睨着她,没说话。
半晌,才嗤了一声:“勾引我也没用。”
沈都清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吃饱喝足的男生们呼呼啦啦站起来:“走,下一波去哪儿浪?”
“还浪什么,明天还有课呢,回家洗洗睡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几人就是否续摊的问题开启了一番争执,沈都清起身,跟着离开包厢,江峙插着兜走在她身后。
下楼梯时视线有点飘,她扶着墙慢慢走。
勾肩搭背的宫铭音和高扬波回头看了一眼。
“女魔头是不是醉了?她喝了多少?”
醉还不至于,沈都清很清醒,头晕是免不了的。
她摆手说:“我还好。”
宫铭音却很来劲:“醉了醉了,你看都醉成啥样了。二爷,她就交给你了,你送她回家。”
江峙瞥他一眼,还没说话,宫铭音昂首挺胸道:“你们两家离得那么近,你不送谁送!”
为了给他二爷创造机会,他用心夺么良苦!
江峙没搭理他,也没管沈都清,径自走到路边拦车。
宫铭音怒其不争,在他身后喊:“你不送我找别人送了哦?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美女,大晚上被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带走,多危险!多可怕!”
有人不乐意:“哎,我们怎么就居心叵测了?”
宫铭音把人推开:“闭嘴,别捣乱,没看组织给钢铁直男做思想工作呢吗。”
沈都清怎么会听不出来,笑着说:“没关系,我自己打……”
最后一个字在一阵剧烈的头晕中消了音。
江峙抓住她的手臂,十分粗鲁地把她塞上了车。
沈都清缓了好几分钟,才从头晕目眩中恢复。
车已经启动,霓虹从窗外闪过,江峙坐在另一侧,脸上写着“女人真麻烦”。
察觉到沈都清的视线,他没什么表情道:“不用看我,顺路。”
沈都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老子才不是送你回家,顺路而已。
ok,fine。
司机师傅说:“小姑娘喝多了喔。”
沈都清笑笑:“没喝多少……”
正说话,车猛地一刹,她往前栽了一下。
师傅抱怨:“怎么开车的,差点撞上。”
沈都清从前面的座椅上缓慢抬起头,压下那阵反胃。
即便没醉,这种碰碰车式的开法,还是让沈都清吃不消。半个小时的车程,全部力气都用来忍耐呕吐的。
到清川道,下了车,她才松了口气,在花坛边蹲下来,趴在腿上。
江峙付了账,转身见她蹲在那儿,走过去,踢了踢她的脚:“沈都清。”
沈都清伸出一根手指:“一分钟,让我缓一下。”
江峙蹙眉:“不能喝你喝那么多。”
“我说是晕车你信吗?”沈都清的声音从手臂下传来。
江峙“呵”了一声。
半分钟后,江峙眉头越皱越深,把她拽起来:“回你家去。”
沈都清正和呕吐的魔鬼作斗争,冷不丁被他拽了一把,两只手下意识抓在他的手臂上。
江峙顿住。
沈都清脑袋还低着,看起来有点像埋在他胸口。
江峙一动不动。
沈都清的腰却越弯越低。
眼见她已经下滑到他腹部,又把身体朝后扭去,江峙皱眉,把她往上提了一下。
“你又想去哪儿?”
时机不太巧,沈都清没压住那股劲儿,正想扭开头,就这么硬被他拽了回来。
江峙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伴随着哇的一声——
沈都清吐了。
吐出来,舒服了,沈都清半弯着腰,看着江峙的脚,陷入沉默。
好像是一双限量版的。
完了。
现在装醉还来得及吗?
江峙的脸黑得和背后的夜空一个颜色,嘴唇几乎没怎么动,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
“沈——都——清——”
沈都清缓慢地抬起头:
“我现在说我醉了,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