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一眼,不再尝试动作暗示了, 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左手。
他把她的手握了起来, 轻轻攥着, 从手腕到手指,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你的手都冰了,还说不冷。”他半责怪地说。
后来,岑念的手暖了他也没放手。
岑念觉得他忘了这回事, 出于某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她也没开口提醒。
岑溪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开口道
“今天一天都在图书馆里”
“嗯。”岑念刚想和他聊聊今天看了什么书,岑溪又问“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的同校同学”
“不是,南大附中的。”岑念说“叫成言, 成绩挺好。”
“和你一起逛大明湖景区的人”
这话问得有点怪, 他们只是因为规定而临时组合的,这一迟疑,她答得就有点慢了“是。”
“他”岑溪迟疑了片刻,把手收了回去重新握住方向盘。
“怎么”岑念问。
他笑了笑,望着前方, 低声说“没什么。”
少女虽然面有疑惑,但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她的长处, 偶尔也会变成坏处。
也许她再问一句,他就会忍不住质问她, 成言手里的那一条围巾, 是不是她原本要送给他的那一条。
多么可笑, 他有什么质问的资格。
以不能早恋为由吗
岑溪发现了自己的可笑,所以及时制止了出口一半的问题。
那是她一针一线打出来的围巾,不管送给谁都是她的自由,在入手之前,那从来不是他的围巾。
是他在庸人自扰。
岑溪为了挽回自己的失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们上车前在聊什么”
岑念坦然回答“他约我24日那天出去,讨论比赛的事情。”
“24号”岑溪轻声重复了一遍日期,然后他问“你说什么了”
“我说好。”岑念说完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看着岑溪“怎么了”
“没什么。”他散漫地笑了,一如寻常“随口问问。”
庸人自扰。
他在心里说。
她原本,就只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血亲哥哥。
岑溪订的餐厅是8ottoezzobobana,岑念之前听说是齐佑去预定的,说预定,实在是客气了。
实际上,岑溪把整间餐厅给包了下来。
今晚坐镇餐厅的米其林三星大厨和服务生都只为他们服务。
岑念坐在餐厅里视野最好的位置,往身侧的落地玻璃窗外看,上京市的夜景本就迷人,从75层隔着云雾望去更是如此。
天空黑了,可是地下亮如白昼,光芒璀璨,明灭闪烁,最大化展示着大都市的魅力。
岑念以前不是没和岑溪一起吃过饭,可是从没这么郑重过。
岑溪状若平常,和她聊着稀疏平常的事,时不时说个笑话,逗得她不由发笑。
牛排上来之后,岑溪拿起刀叉仔细切分,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不少女服务生无所事事地散布在餐厅里,一双双眼睛都在偷看礼仪周正的黑发青年。
岑溪的外貌的确无可挑剔,就算是极其讲究“端正”的岑念来说,他的容貌在见过的人里也是数一数二。
他长得更像他母亲,五官里有一份工整柔美,低头切牛排的时候,神情专注认真,垂下的睫毛乌黑纤长,像小婴儿一样,只有一点点上翘的弧度,看上去整个人毫无防备。
岑念偷看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撞上她的视线。
她脸上的温度不由自主上升了。
“好看么”他微微笑着,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的面前,将她还未动的牛排端了过去。
“”
她低头吃肉,假装无事发生。
在美味的正餐之后,餐厅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岑念下意识抬头张望。
餐桌对面的岑溪镇定自若,仿佛早有预料。
岑念开口询问之前,胖胖的主厨亲自送上了她的生日蛋糕,并用带点意式口音的英语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岑念道谢,主厨微笑离去。
“许愿吧。”岑溪说。
岑念闭眼吹灭了提拉米苏上的蜡烛,在心里许下愿望。
希望明年还能和他一起过生日。
她睁眼,刚要说话,一个有着优雅暗纹的正方形奶油白色礼盒就递到了她面前,盒子上还绑着丝绸缎带,精致而华美。
礼盒比齐佑早上送的那个大了不少,岑念猜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岑溪,在对方的示意下伸手接过。
“现在可以拆吗”她礼貌询问。
“当然。”
岑念小心打开礼盒,发现里面装着一枚水晶球。
她怀着难以言喻的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小心取了出来。
水晶球是透明的,里面大雪纷飞,立在洁白底座上的城堡是纯白色的,干净得和周身的白雪一样,整个城堡精雕细琢,连阁楼窗户都栩栩如生,它安静伫立于大雪中,像是雪之女王的王城。
除了白色,这个水晶球上找不到第二个颜色,一切都那么洁净。
纯白色的底座正面刻着“”,那是她名字的缩写,她轻轻抚摸,在底座最下面找到了一个开关,打开后放到桌上,悦耳的钢琴声随即低柔地响起。
那是他们曾一起弹奏过的f小调幻想曲。
即使她放着不动,没有丝毫摇晃,里面的雪花还是不知疲倦,洋洋洒洒地飞舞着。
她忘了思考原理,只是怔怔看着刚刚从礼盒底部拿出的贺卡。
上面有两行字,和岑溪房间里看到的笔迹一样,俊逸有力。
他写
“生日快乐,念念。“
“愿永不停歇的雪花伴你不再孤单。”
毫无预兆地,她的鼻子酸了。
胸口里也酸酸的,涨涨的,她说不清,这究竟是满足还是伤心
“不喜欢吗”
岑溪打量着少女的神情,她看到贺卡后就变得呆呆的,连带着他也有些不安,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礼物。
“我喜欢。”她抿了抿嘴唇,果断地说。
岑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哭了”
“你才哭了”
少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地瞪着他。
然而她微红的眼眶和脸颊大大削弱了这一眼的威力,岑溪只觉得很可爱,很可爱。
他微微笑着,像是怕惊吓到谁一样,声音又轻又柔
“我也喜欢。”
接下来的几天,成言都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