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口喷人那汤是你奶奶煮的,我也喝了我只是给你端来,难道这也有错吗”
“汤是奶奶煮的,山豆根却是你转了几手送给奶奶的,端汤之前,你支开佣人,一个人在厨房里做了什么难道没有监控,你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岑溪移开目光,看向呆立不动的岑筠连,笑了
“我要说的,说完了。爸,这一次,你又选择相信谁”
岑溪和岑筠连之间遥遥对视,侯婉在中间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辩解着“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可能的事”
岑筠连无视侯婉的声音,怔怔地看着岑溪,竟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岑溪微微一笑,就像在笑他明知故问。
在他不以为意的微笑中,巨大的羞愧从岑筠连头顶降落,压得他险些站立不稳。
岑溪从前说过。
在发现串珠出自儿童房的时候,小小的岑溪在他面前哭着说“不是我”
他说了什么
他自认理解他失去生母,不甘心新增继母和可能的威胁者心情,听他说完所有话,然后说了一句
“别这么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那以后,岑溪没有再在自己面前说侯婉一句不是。
他不告诉自己山豆根汤背后的隐情,只是在醒来后再次提出要去英国和岳尊一起读书,何尝不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自保手段
想通其中关节,岑筠连恨不得现在就把侯婉大卸八块。
卧室里鸦雀无声,空气中却有看不见的波涛在激烈翻涌。
岑念就像在时停世界中一样,又一次成为了旁观者。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寸步不离地站在岑溪身边,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抓住了他垂在桌子下的手。
他的手冰凉,岑念轻轻扣住,像他曾经做的那样,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
许久后,岑筠连哑声开口
“没有证据的话以后别再说了,你早些休息侯婉,你跟我出来。”
岑筠连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二楼卧室,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侯婉。
她偷偷打探着他的神色,不敢轻易开口触他霉头。
岑筠连脱下回家后还没有机会脱下的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神色疲惫地回头看向侯婉
“看你那怂样,我会吃人吗”
侯婉见他开口说话,立即含着泪水依偎过来“筠连,真的不是我,医生当时也说了”
岑筠连打断她“我要说的是今晚的事。”
侯婉维持同个表情,同个姿势,继续哭道“都是那些佣人嚼舌根的错,我今晚就去让张嫂卷铺盖走人”
“你赶走了人,回头还不知道对方在外面怎么编排家里。”岑筠连冷笑一声,说“明天你去口头教训一顿,这件事就算了。”
“好,都听你的”侯婉说。
岑筠连冷笑一声,抖开肩膀上侯婉的脑袋,说
“我说的是他们算了,你我说算了吗”
侯婉今天输得惨烈,不敢再多辩解,依着她对岑筠连多年的了解,这时候就只有卖惨一条出路,千万不能再和他争辩。
这么想着,她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瞬间泪如泉涌
“你说怎么罚我都可以,这次是我误会了小溪,我该赔罪”她话锋一转,说“我这张老脸无所谓,但琰珠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仅要面临高考,还要面临钢琴大赛参赛资格的最终选拔,家里要是整天不和睦,也会影响她的考试发挥”
“你现在知道家庭不和睦了”岑筠连冷笑。
侯婉为了嫁入岑家,做小伏低的时候不在少数,此时她也只是轻车熟路地握住岑筠连的手,赌咒发誓道
“筠连,我一会就去小溪那里负荆请罪,从前是我太小肚鸡肠,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听信任何传言了”
“呵呵。”岑筠连甩开她的手,说“你还是别去岑溪面前讨人嫌了,这件事没完,但是看在琰珠的份上,我给你留点面子,下次就绝不会这样了。”
没想到岑筠连竟然这么轻易放过了她,侯婉绝地逢生,满脸喜色,拉着岑筠连又是一顿马屁狂拍。
“你少说点屁话”岑筠连刚推开侯婉,忽然一拍裤兜“我的手机呢”
侯婉殷勤地去取他的外套“是不是在外套口袋里”
“好像落在车上了。”岑筠连拍拍口袋,抬脚往外走去“我去趟车库,你去把佣人集中起来,该说什么你懂。”
“我一定会将功赎罪的”侯婉说。
她背对着岑筠连,没有看见他走出卧室的灯光后,脸色融入黑暗,阴沉一片。
他走到车库,坐在自己私人行程时爱用的迈巴赫里,给一个号码拨出了电话
“岑董”
私人律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他的声音带笑,岑筠连却没心情陪着他一起笑。
“张律师,天凉了。”
“嗯嗯是挺凉了”
“我要个净身出户的前妻,”岑筠连说“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他开门下车。
走出车库后,他抬头看天。
天空繁星遍布,因为白天刚下过雨的缘故,格外清澈。
他唯一的儿子就站在四楼的露台边,面无波澜地俯视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短得只有十几米,远得又超过银河。
穷其一生也无法再填满中间的沟壑。
他的嘴唇颤了颤,想要问一句“你是不是一直恨着我”
最终,他什么都没问,低头逃进了胡桃木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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