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人走着走着, 步调就开始放缓, 等走到车厢中部,再没人往前了。
按照一路闯下来的经验,此时该有猫头鹰或者登场, 告诉他们本节车厢的规则,可等了片刻, 什么动静也没有。
通常这样的情况, 最稳妥的选择就是“静观其变”。
大部分人都开始四下环顾,看看能不能瞧出一些端倪。
车厢内的陈设其实一目了然。
除了守门的雕塑外, 车厢左右两侧,还陈列着其他艺术品。
左侧,是三幅大尺寸油画,从进门开始, 每隔一段距离, 挂一副,均匀分布在整节车厢的左侧墙壁。
右侧, 则是一座树型雕塑,一个金黄色的柜子,一座众多人像的雕塑, 同样隔一段距离摆一个, 位置同另一侧的三幅油画,一一对应。
唐凛抿紧嘴唇思索, 这么华丽繁复的车厢, 这么刻意的艺术品摆放, 是让他们自己去找开门的钥匙
十四人里,有和他一样若有所思的,有依旧茫然满头雾水的,也有心思压根就不在车厢上的。
比如周云徽。
他从踏入这节车厢,就在酝酿文具树,这会儿终于可以站定,向后转了。大家都在动来动去,观察左右,他的动作,丝毫不显突兀。
可是站在队尾的吕爵,一眼就捕捉到了。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敢让自己的视线真正离开周云徽。
餐车里不允许攻击,进了新车厢,怕就是截然相反的规则了。吕爵心里清楚,所以才走在十四人的最后,一直提防着。
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周云徽竟然冲过来了。
在新车厢一切都还没明朗的时候,这人居然敢不顾一切动手。
就这么半秒错愕,吕爵便失去了闪躲机会,直接被周云徽扑倒,随后就看见对方手里寒光一闪。
吕爵几乎是本能地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你干什么!”
吼是为了吸引其他人,而他自己则疯狂集中注意力,去召唤文具树。
周云徽在力量上是完全压倒吕爵的,这也是他选择近战的原因,所以根本没在意那一点抵抗,即便被抓住,依然将刀一点点往下压。
“喂喂,别在这里打——”甜甜圈的小麦肤色不满意地嚷嚷。
周云徽置若罔闻,刀尖马上就要扎上吕爵了,他忽然感到小腿一阵针扎的疼。
吕爵趁机推开他,连滚带爬往墙壁那边跑。
周云徽起身就要追,不料刚刚疼过的小腿直接麻痹了,刚迈出一步,就“扑通”一声单膝跪下。
他这时才低头去看,裤腿上两个不明显的牙眼,而一条蛇正飞速往吕爵那边“归队”。
周云徽咬牙试了几次,麻痹的腿怎么都动不起来。
吕爵已逃到距离下一节车厢门最近的油画那里,见状终于松口气,然而到这份儿上,就等于直接撕破脸了,他也不再假客气:“我知道你没死心,但我也告诉你,我的蛇都是有毒的,只有我能解,没我,你就等着当残废吧!”
周云徽不发一语,索性坐地上了,就那么望着吕爵。
下一秒,吕爵的裤脚,燃起火光。
吕爵脸色煞白,立刻弯腰,啪啪两下拍灭,抬头再吼,声音都变调了:“你疯了,在这里点火!”
他万没料到周云徽是真要死磕到底,哪怕毁了整节车厢,这认知让他极度恐惧。
“哎哎,差不多行了,”和尚过来,不客气地拍一下周云徽,“你要么用冷兵器,要么收手,敢把车厢点了,我们和你没完。”
周云徽放下手,簇在掌心的火焰熄灭。
吕爵勾起嘴角,眼里闪过得意。
他一个人是打不过周云徽,但这一车厢的人,绝不可能让周云徽乱搞。要怪,就怪周云徽的文具树,火这东西,最麻烦。
周云徽垂头丧气,泄了劲。
和尚看他那样怪可怜,想伸手捞一把帮他站起来,却发现他的手摸进了裤子口袋。
不好。
和尚心里暗叫,动作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周云徽摸出一个小巧的玻璃扁瓶,朝吕爵就扔了过去。
吕爵敏捷一躲,扁瓶砸到油画框上,“啪”地碎裂,一霎酒气漫天。
那是餐车里的烈性酒!
“呼啦——”
一点火星,足够引燃酒精。整幅油画熊熊燃烧,火焰将站在油画旁的吕爵,一并席卷。
“啊啊啊——”吕爵惨叫着倒地,拼命翻滚想熄灭全身火焰。
然而周云徽定定望着他,火光映在他眼里,愈来愈炽烈。
人在燃烧,油画也在燃烧,人在叫,油画的木制框架也在噼啪作响。
渐渐地,吕爵没了声音。
一切发生太快,其他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淡紫色的光将吕爵缓缓托起时,火焰才尽数熄灭。
那副油画成了灰,只剩焚烧过的画框残骸。
尸体被天花板缓缓吞没,唐凛四人抬头看着,心情复杂。
良久,众人目光落回周云徽身上。
周云徽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了,站不起来,索性坐着,脸上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我们不管,”关岚指指那边,“但你把画烧了。”
周云徽噗嗤一乐:“所以呢,你想给油画报仇”
唐凛淡淡出声:“那幅画是奥丁和弗丽嘉,大部分细节我都记住了,如果开门的提示在这幅画上,我应该回忆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