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榕差回去送消息人,早将事情经过悉数说给老夫人听了。所以下了马车,当看到叶桃时候,老夫人先是一把扑过来将人抱住,然后,忽然又狠狠一巴掌甩打在叶桃脸上。
“你干好事!”
老人家是真关心叶桃,明显是得到消息后,慌慌张张过来。头发没梳齐整,脸上也没上妆容,甚至还哭过,脸上泪渍残留在脸部沟壑中,灯笼照耀下,显得十分憔悴狼狈。
叶桃“哇”一声哭了:“祖母,我是被人害了。顾昶樊昕两个不知廉耻,错睡了人,我才落到如此田地。”
“您冤枉我了。”
老夫人一怔,立即转头看向叶榕,问:“可有这回事”
叶榕点点头,蹙着眉心说:“三妹也是这样跟孙女说。”
于是老太太更是气炸了,显然也有了底气,一把抓住叶桃手腕,气势汹汹朝国公府去。而国公府内,顾老夫人,三房夫人,也都知道了此事。
大夫人三夫人还好,虽然听后觉得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但到底没怎么样。但二夫人就不一样了,听说了消息后,险些晕过去。
顾老夫人毕竟是历过事,比三个儿媳妇沉得住气。
再说这一年多来,仁义那孩子也早让她失望透顶了。为了个女人,胆敢跟家中父母长辈对着干,甚至为了一个女人,他连断绝父子关系话都说得出来,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
但镇定归镇定,当见到了人后,顾老夫人还是挥起拐杖对着顾昶一顿乱打。
“你个不孝子孙!”顾老夫人是真打,今儿他做这事儿,是混账出阁了。不狠狠打他一顿,也不好给叶家交代。
但顾昶常年习武,皮糙肉厚,没点内力人打他,不过就跟挠痒痒一样。他这会儿功夫倒是老实,老夫人打他,他就乖乖受着,一声不吭。
老夫人打累了,扔了手中拐杖去。一旁,大夫人三夫人见状,忙过去一左一右扶着老人家。
“母亲,万事都好商量,您莫要气坏了自己个儿身子。”顾大夫人劝。
顾三夫人也说:“是啊,事情再大,总有个解决法子。如今,叶侯府人也都来了,咱们两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件事情,半点没有张扬出去,您大可放心好。”顾大夫人保证。
打完了,事情该解决还得解决,老夫人问:“叶侯府人呢去请了来。”
“快去将叶侯府老夫人大夫人跟两位姑娘一并请了来。”大夫人转身吩咐。
顾昶方才一声没吭,这会儿见请人了,他才说:“还有樊家人。”
顾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厉声斥责:“此事跟樊家又有什么关系”
二夫人虽恨儿子不争气,但她毕竟就这一个儿子,实在不敢豁出去。于是,赶紧拉住他说:“你祖母正在气头上呢,你还提樊家!你给我老老实实跪着。”
顾昶却坚持。
给自己祖母磕了头后,顾昶继续道:“孙儿只想娶昕儿为妻,求祖母成全。”
这回轮不到老夫人动怒,大夫人都看不下去了,斥责道:“仁义,你可知道你如今犯了什么大错叶侯府,有爵位有军职,老侯爷手握兵权,二位老爷也是一文一武在朝为官。他们家二爷早已入仕,年前秋闱,他们家又有两位老爷中了举子……”
“这样人家,你说一脚踹开就一脚踹开你怎么不动脑子好好想想。”
顾昶面容冷肃,坚持不肯承担责任,只说:“我是被人陷害,这件事情,实在蹊跷得很。”
大夫人说:“好,你是被人陷害,证据呢”又问,“我再问你,你好端端,又是怎么与叶家樊家两位姑娘混迹在一起”
“今儿你三第四弟可也是出门赏灯去了,你为何没跟他们呆在一起”
顾昶答不上来。
大夫人虽不是顾昶母亲,但她是一府冢妇,出了这么大事情,她自然也有资格斥责犯了大错顾昶。
二夫人缩着脖子坐在一旁,屁都不敢放一个。
叶老夫人气势汹汹冲来,指着顾昶鼻子骂了一顿,哭得不成样子。老人家也上了年岁,加上是真着急,险些气晕过去。
顾家人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再闹出人命来,于是倒多番迁就叶老夫人。
“老夫人,您先坐下来歇会儿,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顾大夫人周旋其中,安抚住了叶老夫人后,又说,“这不是什么好事,两个孩子犯了错,传出去都不好听。”
“我桃儿是无辜。”叶老夫人坚信叶桃是无辜受牵连,“是你们家哥儿与那樊家姑娘不知检点,偷偷摸摸欲行苟且之事,喝醉了酒认错了人,这才害了我家桃儿!我桃儿何错之有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莫要欺人太甚!咳咳咳……”
叶老太太一时气极,又连着咳了起来,顾大夫人忙又安抚。
顾大夫人说:“我意思是,如今这样局面,只能两家结为姻亲了。老太太若是舍得,今日便替两个孩子做了主,定下这门亲事来。”
“我不同意!”顾昶拒绝,“我是被人冤枉,我只想娶昕儿为妻!”
“你……你们瞧瞧。”叶老夫人捂着胸口,好像气得只剩一口气样子,“顾二爷这话,可实在诛心啊,难道,你堂堂一七尺男儿,却是我桃儿绑了你吗做人得讲良心,你们顾家好歹也是忠义府第,难道,也要做出那等敢做不敢当事情来吗”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便豁出去了。哪怕赔上我们家所有丫头名声,我也要去告御状!倒是叫陛下评评理,到底是谁占了谁便宜!”
顾二夫人瞧不上樊昕,自然也不太瞧得上叶桃。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除了结为亲家,好像也没有别路子可走。
叶桃虽不堪,但好歹也是个侯门贵女,叶家如今也正繁荣。与叶家联姻,总比与樊家联姻要好。
所以一番权衡下来,顾二夫人也答应:“这件事情我做主,这门亲事,便定下吧。”
“我非昕儿不娶!”顾昶依旧坚持,“如若你们逼我娶叶氏女,我便甘愿不做顾家儿孙。”
顾老夫人又忍不住发飙了,指着顾昶骂:“你命是顾家人给,没有顾家,哪来你你个不孝子孙,为了一个女人,你胆敢与整个家族为敌。你若是想把我活活气死,你就拒这门亲。”
顾昶唇紧紧抿着。
叶榕眨了下眼睛,忽而起身说:“晚辈有几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顾家人待叶榕,都是十分宽厚。甚至顾二夫人刚刚心里还嘀咕呢,既是睡错,怎么就不能睡错这个叶侯府嫡长女
若是叶榕,该多好啊。
“榕丫头,你只管说。”顾大夫人道。
叶榕说:“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是愿意。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谁也便不能推卸责任。我看得出来,顾二爷对樊姑娘,用情至深,若是真棒打了鸳鸯,也是狠不下那个心来。所以,若是樊家愿意,便让樊姑娘为妾,我三妹为正妻。”
“不知……这样可好”
顾昶忽而抬眸看向叶榕,用怀疑目光凝视着她:“是你干,对不对”
叶榕却恼了,严肃道:“顾二爷,你别得寸进尺。我今儿好心陪我三妹出来赏灯,好端端,却出了这事儿,我不冤枉吗”
“顾二爷可知道,这种事情,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一点消息,对我们叶家姐妹来说,是多大打击弄不好,我们姐妹四个,一个都活不下去。”
又说:“我倒是好奇得很,我与三妹饮酒赏灯,那樊姑娘明明恨我,却为何又主动靠过来若不是她找过来,顾二爷又怎么会跟来顾二爷不跟来,又如何会发生这等丑事!”
“顾二爷即便护短,急于撇清自己干系,也不至于空口瞎话只将罪责往我一个小女子身上推。你们顾家儿郎,难道尽数都是如你这般遇事只知道逃避吗”
叶榕一番话其实用意很深,既极力撇清了自己,又斥责了顾昶。最重要,是她暗示叶桃,想让她提樊昕兄妹恶行事。
果然,叶桃颤巍巍开口了:“樊昕是故意。”
刑氏立即问:“桃儿,此话何意”
叶桃知道跟樊家已经撕破脸了,如今自然完全站在叶家这边,于是说:“樊昕恨长姐既毁了她跟顾二爷姻缘,又断了她哥哥前程,所以,一气之下,欲要伙同我陷害长姐。我自然不肯,我怎么可能会害自己姐姐。”
“纵然我与长姐平时不是十分要好,但一家姐妹同气连枝,吵架归吵架,但始终是一家人。可我没想到,樊昕竟然见我不答应,就利用我。”
“她想设计诬陷长姐清白,欲要害得长姐下嫁她哥樊英为妻。”
“今儿这一出,指定是她干。但她心肠歹毒手腕却有限,事情办砸了,结果却害了我!我何其无辜啊。”
刑氏一巴掌拍在案几上,火冒三丈,怒吼:“樊家狗贼呢!速把人提来,我要打断他们兄妹双腿!”
樊家兄妹欲设计陷害叶榕事,叶榕没跟母亲说,她也不好提前说。所以,刑氏方才听了叶桃话后,才知道内情。她自然是气炸了。
樊家兄妹愚蠢又恶毒,一而再再而三行卑劣手腕欲害她女儿,她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