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老夫人上了年纪, 叶榕怕她受不了打击,所以,没敢瞒她真相。叶榕与老人家一说, 老人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魏昭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叶老侯爷, 叶榕也把丈夫的身份说与了刑老夫人听。事关重大, 二位老人也都是十分重视此事的,故而演起戏来,
都十分卖力。
就是演给唐统叶千荣看的,如今叶刑两家闹得越凶, 唐统甥舅二人才会越掉以轻心。
叶老夫人不知真相,她真以为自己儿子死了,哭的那叫一个惨。叶老夫人甚至带着孝布去挂人刑家大门口,而叶老侯爷, 则甚至调了府兵来于刑家门前活动,
以示威胁。但好在刑德裕乃是兵部侍郎,所以, 没多久, 又把老侯爷的人撵走了。
一来二往的,两家矛盾更是激化。
左右邻居看在眼里, 举京的百姓看在眼里,甚至连宫里的帝后都知晓了此事。
为了替母亲求情,叶榕甚至去东宫太子妃面前哭了一场。太子妃说来也与叶榕有些交情, 到底挨不住她磨, 便带着她进宫去见了嬴皇后。
但皇后人没见着, 只打发了一个嬷嬷出来与叶榕传话,说是此案一应都有京兆府审理,便是国母皇后,也无能为力,不好插手此事。
皇后不肯相见,叶榕便一直跪在皇后宫外不肯走。从早晨一直跪到傍晚,眼瞧着天都要黑了,太子妃嬴凤实在没法子,亲自开口替叶榕求了情。
“此事不论母后管不管得了,毕竟她是魏家的人。母后若是得空,便施舍她一面之情。如今天热得很,儿媳怕她会伤了身子。”
皇后叹息一声,倒是松了口。
“让她进来吧。”
叶榕已经处于半晕不晕的状态,又跪了大半天,人早虚脱了。走不动路,还是两个嬷嬷左右扶着她进皇后寝宫去的。
进了寝宫后,叶榕还要跪,皇后道:“罢了,便免了你的礼吧。”
嬴凤立即去扶起叶榕,皇后又赐了叶榕坐,叶榕却只站着,没肯坐。
皇后说:“知道你孝顺,但你母亲毕竟……”皇后倒是也挺同情叶榕的。
那个叶侯府的大老爷,她早有耳闻,惯是个混不吝。早前宠妾灭妻就不说了,后来竟然还做出了偷养姨姐为外室的事情来。
皇后是站在了刑氏的立场去看,所以,心中倒是偏袒于刑氏的,即便知道她毒杀了人。因为从刑氏身上,她看到了自己。
“娘娘,我母亲定是冤枉的。”叶榕又跪了下来,哭着说,“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是有人精心布的一场局。我母亲与兄长我是最了解的,他们最是温和良善之人,不可能会毒杀父亲的。”
“可本宫听说,现场京兆府的人,查抄出了证据来,不是吗?”皇后轻声反问。
叶榕便拼命磕头:“求娘娘替臣妇求情,请陛下开恩,准与三司会审此案。此案有冤情在,不能听信京兆府衙门的片面之词。”
“三司会审,岂是那般简单的?”皇后说,“你说你母亲是冤枉,但京兆府的确拿到了人证物证,也不算错押了人。你若是心中不服,便自己去找找证据。”
“娘娘!”叶榕说,“我母兄的确是为人陷害的啊娘娘!臣妇求您,求陛下恩准,请三司会审。”
皇后皱了眉。
嬴凤见状,便拉着叶榕道:“不怪母后不肯应允,的确也是不好开这个口。于你的立场来说,救母兄实为大事,但于陛下来说,天下苍生才是大事。若是开了这个头,日后,岂不是但凡哪家有点事儿,都求到御前?”
“母后说得对,你若是疑心有人陷害,还是自己找证据。”
叶榕一身素衣,头上也只一根素白簪子束发。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天又热,她外头跪了大半饷,又哭了许久,又流了许多汗。如今的样子,实在狼狈。
“我若是有法子,便也不会求到皇后娘娘跟前。”叶榕哭,“祖父祖母认定是母亲哥哥毒害的父亲,这些日子,一直往京兆府衙门跑,一直催府尹大人早早断案判刑。我听说,迫于压力,母亲兄长已经被判了斩刑……”
“我就是想找证据,也来不及。”
她哭得双肩颤抖,都打了哭嗝。
一半真一半假吧,如今哭得这般伤心,倒也是为那一世的母亲而哭吧。那一世,她到了最后都心死如灰了,根本哭都不会哭了。
而如今,能哭出来,说明其实她心里是没那么怕的。
毕竟有魏昭在。
他说了,母兄不会出事。
她完全相信他。
嬴凤忙给叶榕拍肩膀顺气,心中也是十分难过。其实嬴凤不傻,细细思量起来,虽然此案证据确凿,但她却是不太相信的。
可毕竟人死了,又人证物证俱在,便她不信又如何?
“走吧,我扶你出去。”嬴凤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