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雨桐将记忆中的蝗灾一事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但她那时并未过多关注,故而并不记得治理蝗灾的法子,心中实在惭愧。如若记得, 那便能减少损失。不过想不起来也无事,上一世能解决,不可能此次提前准备了都不能解决。
凤羽弈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垂眸想了会儿,而后才说:“如若真有蝗灾发生,那还得太师去说。”
席雨桐原本想着自家父亲说了陛下未必会听, 没想到凤羽弈却是相同的想法:“为何王爷说不得”
凤羽弈摇头:“我是可以说,但我先前惹怒陛下在先, 如今若是说了, 他也未必会听进去。最重要的一点是,姚丞相对我严防, 我这折子就算写了, 约莫就和那灾民的折子一样未必能传到上面去。”
席雨桐倒是没想到姚丞相那点, 毕竟朝堂上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只是,若是让太师上呈折子,约莫还要准备好治理的法子。”凤羽弈脑子迅速转动,“你说在十月中旬才发生蝗灾,如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倒也还有时间准备。”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治理蝗灾可是一件大事,你即使不治理,上报上去做了预防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确定要让我父亲上呈折子”
凤羽弈闻言,顿时抬眸看她:“我像是差那点功劳的人”
席雨桐和她对视两下,认真地点了点头。
想要顺利继位,自然要获得当今圣上的好感和认同。如若是能预防这蝗灾避免造成生灵涂炭,那便是间接守护住了那几座城池,自然是大功一件。
凤羽弈沉默了,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否做了什么让席雨桐误会她急需立功。
“此事不用你开口,我来和老师说便行。”凤羽弈说道,“你也别透露风声。”
席雨桐知道凤羽弈是为了自己好,因为自己无凭无据的,说了容易惹人怀疑。只是她不好说,凤羽弈也未必能有个合理的借口,便问:“你要如何和我父亲说”
凤羽弈听出她话里的关心,笑了:“你怕是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个部门当值吧。”
席雨桐还真不知道,疑惑地看着她。
“我年前被圣上安排到礼部,八月份又被安排到工部,如今正在研究各地农业。”凤羽弈解释道,“也正是如此才及时得知骅扶灾荒,上折子提前预防灾民。可惜被姚丞相那家伙给拦截下来,以至于灾民到了都未提前做好施粥的工作。”想起这件事,她便叹气。
“这也怪不得王爷。”席雨桐见她将罪责揽在身上,在床边坐下,出声安慰,“王爷心系百姓,百姓以后也会知道的。”
凤羽弈见她神情柔和下来,趁机偏头,将脑袋靠在其手背上。
席雨桐:“……”
犹豫了下,也没将手抽出来。
“我在工部任职,又提前发现之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说出去也算是有理由。”凤羽弈担心她抽手,想抬手按住,但又担心适得其反,只能找话题,“故而你也不用担心我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老师如此聪明,也不需要我全说出来,只需要给老师一些线索他也能猜到。”
“只是说了,陛下会信吗”席雨桐有些担心。她记得上一世还有一两年皇帝才变得糊涂,任由姚丞相把持朝政。如今时间虽未到,但皇帝却想借和亲来换取和平,已经是有些糊涂了。
凤羽弈眉头一皱,但还是安慰道:“如此大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陛下应该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
话虽这么说,但声音却未多坚定。自从得知父皇下定主意要和亲之后,她便觉得这父皇愈发不靠谱。
席雨桐听出她的不确定,琢磨了下也想明白了,安慰道:“陛下英明神武,约莫会信的。”
凤羽弈叹了口气:“但愿吧。”
两人刚说完话安静下来,房门就被敲响,暗二的声音响起,“王爷,棋子来了。”
席雨桐坐在床边,有些迷糊。自己明明过来是为了蝗灾一事,为何如今却被拉来下棋了
凤羽弈拿了黑棋,她就只能拿白棋。
凤羽弈身体不便,趴在床上,只能将围棋放床上,拿起黑子,见她发呆,笑道:“雨桐,你先行一步。”
席雨桐并未深入了解下棋,也就是上一世和凤羽弈下的次数多了才勉强懂了规则,拿起白子便随意落下一子。她心中有惑,便问了出来:“王爷,您为何想下棋了”
“我不是想下棋,而是……”凤羽弈迅速在白子旁边落下一黑子,才笑着道,“想和你下棋。”
席雨桐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对方眉目含笑,只能皱着眉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正好,她之前听凤羽瑶说凤羽瑶棋艺高超,可偏偏上一世这人总是输给她,她如今倒是要看看对方上一世可是糊弄了她。
你一子,我一子,半个时辰过去,这棋方才下完。
凤羽弈输了,极其坦然地放下手中剩余的一个黑子:“雨桐,你赢了。”
席雨桐若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真的糊涂了,放下手中白子,忍不住出声:“……王爷。”
凤羽弈摇头,“雨桐,你这回赚了,要是往常你肯定赢不了我。”瞥见对面人奇怪的眼神,她又解释道,“都怪我这伤太疼了,一直隐隐作疼,以至于我都没心思思考走哪步,才让你赢了。”
席雨桐原本想指责放水的话就这么被堵住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得让她心里发堵。</p>
深吸口气,她让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挤出抹笑容:“这棋也下了,王爷,若是无事,雨桐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