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华一琢磨,也对呀!老师傅要不跟他明讲,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知道了这么一个渠道,何清华心不慌了,神也定了。那之后,只要他媳妇儿一叫他去抢购东西,
他准保抢不到——都掏金去了。
刘贵芳虽然怄气,但看到他整个人都黑了几度,也就没说什么了。
而何清华自己心里还美滋滋地,以前那些地主老财的堂客,还有资本家的太太们最喜欢戴金戒指了。等他多掏点沙金,也给媳妇打个戒指去!
所以你看,他这个性能叫务实吗?
大家都生怕天灾为患,一个个都在抢购食品。他呢?放着保命的玩意儿不买,跑去学人家掏金。
等饿肚子的时候,难不成你能把金子吃到肚子里?
于是何清华忍着烈日暴晒,老腰酸痛,以及手上磨出水泡的疼痛和长时间淘洗河沙的无聊,淘了好多天金,终于攒出了足够打出枚金戒指的量,欢天喜地地把铁楸往家里一丢,就去找金店打戒指去了。
可惜金店只管卖,不管收。他只好跑去专收金子的国家银行支行卖金,得来的钱,再去金店买了这枚金戒指。
刘贵芳看着这枚来之不易的戒指,心疼地轻抚他已经变得黑黝黝的脸庞:“傻子,有这种好事儿,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我去淘不就得了?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多遭罪啊。”
恐慌性抢购既已结束,淘金就成了好事了。
何清华得瑟道:“我掏的跟你掏的,那意义能一样吗?”
说着,他又有点紧张:“咱们真的要去挖沙淘金吗?”
这可真是个苦活儿!再多淘一段时间,他的腰可能都要折了。这床上要是不行了,媳妇可不就留
不住了吗……
“咱们还有租地的事儿要忙呢,鸭子也得继续养,哪儿来那么多时间淘金啊。我看还是算了,叫妙妙在报社多写几篇稿子好了。”何清华坑起女儿来。
说什么金子才是硬通货,咱们全家可以挖沙淘金奔小康的,他哪儿在乎这些呀!
他明明就是骨子里的浪漫主义发作,想给媳妇儿打金戒指,又怕她骂他不务正业,还临时揪了这么个理由出来。
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轻松自在,干啥要给自己找罪受?
看着终于露馅儿的丈夫,刘贵芳好笑地道:“你不用去,我去!你们两父女干一天的活儿,到我手里两三个小时就搞定。”
何清华委委屈屈地:“你不能不去吗?有这么多事儿要忙,那我以后岂不是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看到你?”
他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我会想你的。”
刘贵芳笑笑,没说话。
得嘞,自己作的死,咬着牙也要继续下去。何清华认命地决定妇唱夫随。
得了个丈夫劳累多日,才打出来的金戒指,刘贵芳心里甜丝丝的,左手的拇指一直悄咪咪在戒指
上摩挲着。
她是往离家最近的那个自由市场走的。
走了一段路,何清华就把她拉住了:“你这是要拿到市场上去卖?”
刘贵芳点点头。
“别!咱拿去卖,一回两回好说。次数多了,人家肯定要问,问咱们哪儿来这么多鸭蛋?”
“这有什么关系?养鸭子是上头批了的啊。”她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何清华是怂,是弱鸡,有时候还挺不着调。但城里人的套路,他还是比他媳妇儿懂。
“当官的认了,老百姓没认啊。这两年年生不好,各个单位又在裁人。就是城里的初中毕业生,想找工作也难。你隔几天就拿着一堆鸭蛋去卖,别人看着能不眼红?要是多几批人往上面反映情况,领导肯定要重新考虑情况!”
刘贵芳就不明白了:“难道市里面还能不让咱开源?就眼睁睁看着园里的动物饿个半死?”
“咱们动物园是有特殊性,但人家能改批令,叫咱们把全部的鸭蛋鸭子上交啊!”
刘贵芳一唬,问道:“那这些鸭蛋怎么办?总不能让它烂在手里吧。要是就这么烂掉,倒还不如上交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