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后,杨同知赶紧请他们进衙署:“您里面请!”
请他们在上座坐下,又让人上茶点后,杨同知弯腰候在下面。
在大厅坐下后,言晏晏问:“不知之前和杨大人说的事办得怎么样?”
“下官已经将衙署后面的排房空出来,成瘾的人已经被带到那里。”杨同知回答完,见她微微颔首,不由看向四阿哥:“不知您来此是有什么吩咐?”
杨同知语气里透着小心,显然是担心这里的事已经传达天听,所以皇上才派他过来。
“城中所有成瘾着可都被带回来?”四阿哥不答反问。
“没有,有些人家不愿意。”杨同知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实话实说。
说到底,他们也没犯事,在人家不愿意的情况下,杨同知也不好态度强硬的去带人回来。
“此事哪里还由得他们的意愿。”四阿哥看他一眼,转向旁边的人,低声与她说了一句。
言晏晏闻言,掏出康熙给的令牌递过去。
“让石总兵带兵配合你,务必将城内所有的罂粟成瘾之人集中在衙署。”四阿哥说完,将令牌递过去。
南巡时,四阿哥曾在康熙口中听说过此地的这位总兵,知道此人行事的风格。
“是,下官领命。”杨同知恭敬的接过令牌。
在他离开前,四阿哥又交代他自己这次是秘密出宫。
杨同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表示一定不会泄露他的身份。
“咱们去后院看看。”他拿着令牌走后,四阿哥对言晏晏道。
得了杨同知的吩咐,衙署里的人对他们十分恭敬,听到这话后,主动带路。
“啊……”
“包子……给我包子……”
还没靠近后院,就听到隐约的叫喊声传来。
“那些人只要瘾一上来就开始又哭又叫。”带路的人解释一句,语气里透着无奈。
衙署的后院有一片排房,排房外守着许多官兵,排房里面就是罂粟成瘾的人。
戒断反应暂时没上来的人虽然精神不怎么样,但还能安静的坐着。那些瘾上来的则被绑在床上,表情扭曲的叫喊着,整个人拼命的挣扎,更严重一些的为了防止他咬到舌头,甚至连嘴都得堵起来。
罂粟毒瘾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四阿哥走进前两间房中看过后,表情越来越沉重。
跟在后面的苏培盛看着里面的人发出那样凄厉的声音,隔着衣服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旁边的夏竹更是受不了的往后退去,心里再次感到庆幸。
“御医不能解毒吗?”看着那些人疯魔般的样子,四阿哥问。
言晏晏摇头:“针灸能稍微缓解几分,但也没太大作用,更多的还是得靠他们自己熬过来。”
“啊啊……杀了我啊!”
里面有人突然爆发的喊起来,让外面没有防备的人吓了一跳。
带路的人赶紧进去将那人的嘴堵上,又将那扇门关紧。
“这也太倒霉了。”想到他们不过是吃了一段时间的包子就导致这种下场,苏培盛感叹道。
倒霉的何止他们,自从苟家包子铺的事传来,再见识过罂粟瘾犯的人是什么下场,城里的百姓“谈包色变”。基本上已经不会有人再去买包子吃,导致那些卖包子的铺子接连关门,心里简直恨死苟家父子。
“那卖毒包子的人何在?”从后院离开,四阿哥问。
“还在大牢里关着。”带路的人回答。
排房里目前就有十几个人,城中上瘾的还不知有多少。为自己的一点利益就害了那么多人,那父子二人其罪当诛。
四阿哥冷着脸道:“这种人没必要再留。”
“您说的是,等大人回来,小的一定转达。”
杨同知当时也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才留他们一命,后来则是忙着戒毒之事没顾得上。
如今四阿哥都发话,等杨同知回来后,想必立刻就会处理。
总兵衙门。
“下官拜见石总兵。”杨同知被人带进来后,朝上首的人行礼。
石总兵扫他一眼,让人坐下后问:“你有什么事?”
杨同知将城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表示希望他派兵配合自己。
“没空。”觉得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的石总兵一口拒绝。
如此,杨同知只得拿出令牌。
看到那块令牌,正准备赶他走的石总兵动作停下,起身从他手里拿过牌子:“你哪来的牌子?”
“京里来人了,那位爷给下官的令牌,不然下官也不敢来打扰您。”杨同知道。
“不早说。”石总兵嫌弃的看他一眼,觉得他们文官说事就是喜欢弯弯绕绕。
这事都惊动京里,石总兵哪里敢怠慢,直接点了兵马出衙门,让杨同知指明地方后,一家一家的去抓人。
杨同知还是有些能力的,至少城里有多少罂粟成瘾的人他已经让手下打探清楚,并做到心中有数。
然而,看着石总兵带着官兵像土匪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人家里去就抓人,抓完人就换下一家,杨同知无奈的抚头,觉得明天衙署肯定会被这些人家包围。
“你那是什么表情?”石总兵看着他道。
别管怎么样,至少对四阿哥有交代了,还要靠他帮忙的杨同知自然不会得罪他,于是道:“只是佩服大人的雷厉风行。”
被夸的石总兵嗤笑一声:“也就你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还要本官来帮忙。”
“是是是,您说的对。”杨同知能怎么样,当然是继续捧着。
一下午的功夫,石总兵就将人全抓到衙署后院,看着有些开始犯毒瘾的人,本来不当回事的他表情也严肃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同知叹了一声,将事情解释一遍。
“那卖包子的人真是该死!”石总兵说完,看着住满的排房,指着自己带来的兵,“这些人先留在你这帮忙。”
“谢总兵大人!”杨同知真心实意的感谢。
在排房看了一圈后,石总兵问:“京里来的大人在哪?本官去拜见一下。”
杨同知问过属下,得知他们已经离开后,让人给石总兵带路。
回到客栈后,今日也算变相用了康熙名义的四阿哥正在写折子,得知石总兵过来,暂时搁笔。
进后院里后,石总兵先看到自己的侄子,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小子怎么在这?”
石侍卫上前喊了一声:“五叔”。
“等会咱们叔侄二人喝几杯。”看到自家人,石总兵还挺高兴,拍了下他的肩膀后,这才进入东厢。
“下官见过四阿哥。”看到自家侄子后再看到他,石总兵已经不是太惊讶,“没想到是您过来。”
说完,石总兵将从杨同知那拿的令牌递过去。
四阿哥接过令牌后,示意他坐下:“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已经将城内所有染上毒瘾的人送到衙署,下官还留下一队兵在那里帮忙。”见皇上竟然派阿哥出来,可见对此事的重视,石总兵认真道。
“很好。”四阿哥夸道。
石总兵问:“除了您可还有哪位爷在这?”
之所以有此一问,自然是因为他这里是东厢,所以好奇是否正房里还有其他阿哥。
四阿哥没有回答,而是道:“接下来你受些累,配合杨同知将衙署里的人瘾全部戒掉后才能放人。”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石总兵说完,请他移驾到自己府上去住。
“不必。”四阿哥拒绝。
石总兵又说了几句话,见他端起茶盏,这才起身告辞。
等到人离开,四阿哥继续将折子写完,誊抄一遍后,让人送往京中。
衙署内,杨同知听属下转达四阿哥的意思后,当即就下了对苟家父子的判罚。
次日上午,苟家父子二人被拉到城中巡街,并由前头敲锣的官兵讲明他们犯的罪。
街两旁的百姓一面议论,一面拿烂菜叶子砸向他们,都十分唾弃他们这种害人利己的行为。
尤其是家里有罂粟成瘾的人家,恨他们恨得牙痒痒,直接拿石头去砸向二人。
马车路过仁和堂外时,里面的大夫摇了摇头,心情十分复杂。
游街示众后,苟家父子被带到菜市口,先宣读二人的罪证,等时辰到后被直接斩首示众。
围观的百姓在解气以及了解罂粟害处的同时,也在心里警示自己可不能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