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手里的柿子,言晏晏一面擦手一面望着那几棵栗子树, 转头道:“我们敲一些下来怎么样?”
小时候她曾在呆老家一段时间, 那时候经常和村里的孩子去后山敲板栗, 沿路上看到灯笼果、刺萢之类的野果, 摘下来就直接吃。
言晏晏记得,还有一种三角形的叶子, 吃起来酸酸的,现在想想还觉得怀念。
看她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四阿哥自然不会拒绝:“好。”
“你不会是准备直接摘吧?”见他直接朝树下走, 言晏晏问了一句,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扑哧一声笑出来, “全是刺, 你也不怕扎手。”
不过想想他一个阿哥,认得裹着板栗的刺球已经不错了,没采摘经验也不奇怪,言晏晏收起笑,去附近找到一根比较长的木棍。
“我来。”四阿哥又不笨, 看到她的举动后, 从她手里接过棍子。
言晏晏没有拒绝,将棍子交给他后,从空间里拿出一把伞来打在二人头顶上。
精致的油纸伞自然承受不住砸下来的刺球,不过她打伞的目的本也不是为此,只是挡一下树叶、灰尘,以及可能掉落的虫子。
“你小心些。”见他开始动手, 言晏晏一边提醒。
一开始,四阿哥的动作还有些不熟练,时不时有刺球砸落到他们的附近,惹得言晏晏时不时拉着他往后退。
等到他熟悉一点后,言晏晏开始指着固定的目标让他敲:“那个看着就饱满,敲那个!”
四阿哥在她的指挥下,敲落一个又一个刺球。
“够了够了。”无意扫了眼地面的言晏晏发现已经打下来有很多了,赶紧叫停。
小时候其实并不会讲究那么多,直接拿脚一踩刺球里的板栗就会爆出来,捡起来就可以吃。
不过现在,自然还是要讲究一些,于是言晏晏拿出帕子习惯性的擦了擦手,然后挑出一个刺球用帕子裹起来,在周围扫了一圈没看到石头,干脆拿出一个木盒子来砸。
轻轻一下,刺球就裂开,言晏晏抓起里面的栗子看了看,确定就是普通的野生板栗后,剥开一个送进嘴里。
比起熟板栗的甜糯,新鲜的板栗脆甜口感也很不错,尤其是果肉还有些偏嫩,咬下去甚至带一点汁水感。
好吃。
言晏晏又剥开两颗,一颗自己吃掉,将另一颗朝他递过去。
剥好的生板栗是浅黄色,躺在她手白嫩的手心里,四阿哥下意识想要去拿,却忽然想起双手方才拿了许久捡来的棍子。
看他掏出帕子擦手,言晏晏也没多想,直接将栗子送到他嘴边。
四阿哥擦手的动作停下来一瞬,张口吃掉那颗栗子后道:“不错。”
栗子好吃,但不能多食,又吃了几颗后,言晏晏一挥手将剩下的栗子全部收起来,准备留着让御厨做板栗烧鸡、栗子饼、栗子酥之类的美食吃。
又在附近转了转,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言笑晏晏忽然听到隐约的求救声。
“好像有人在叫救命。”言晏晏与身边的人说完,拉着他朝声音的方向飞去。
还没靠近,就先听到狼叫声,随后才看到被狼群追赶的老人。
奔跑中的老人被地上的的树根绊倒,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叫声,只觉得吾命休矣。
然而,下一瞬,他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吊睛白额虎,仰头对着狼群发出啸声。
虎啸山林的霸气,让面对它的狼群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在这个食物并不匮乏的季节,狼群并不愿与老虎争斗,于是越退越远,直到消失在山林中。
才出狼口又入虎穴,倒在地上的老人无奈的摇头,觉得或许今日就是他的忌日时,却看见两道人影从一颗树上落下来。
“你们快跑!”没来得及想深山里怎么会忽然冒出人来,老人赶紧喊起来,一面提醒,一面也是想将前面的老虎引到自己这边。
医者仁心,加上觉得自己本来也跑不脱,老人喊完,又拿起身边的石头想要砸向前方的老虎。
见他自己都身陷险境还不忘提醒别人,言晏晏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没来错。
抚摸一把老虎的脑袋,言晏晏对他道:“没事了,你快起来吧。”
老虎用脑袋在她手心轻蹭着,一点看不出来方才凶猛的样子。
注意到她的动作,老人瞪大眼睛,手里的石头也掉下去:“这,这老虎是假的不成?”否则怎么乖顺得像猫似的。
“放心,它不会伤人。”言晏晏说完,老虎已经在她的示意下也走进更深的林子中。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救的老人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朝他们道谢。
言晏晏好奇道:“不必客气,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深山里?”
“老夫姓孙,今日与徒弟一起到山里采药。”说完,孙大夫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话,言晏晏还以为他徒弟命丧狼口,等一边下山一边听他说,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好徒弟先是不知怎么惹到狼群,后又丢下他自己跑了。
下山后,远远已经看到他们的马车,言晏晏问孙大夫:“你住在哪?可要送你回家。”
“老夫不是本地人,受朋友相求去青州府给他家人看病,这才带徒弟出门。”孙大夫说完,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如今身无长物,不知可否用药丸子与姑娘换些盘缠。”
除了不离身的药箱,包裹和钱财都在徒弟身上,孙大夫不得不厚着面皮从药箱中取出几个瓷瓶。
“青州府在哪?”言晏晏小声的问四阿哥,得到他简短的回答后,看向孙大夫:“正好我们也去南边,可以顺路捎你一程。”
实在是他年纪又大,脾气一看就是老好人,言晏晏怕给了盘缠都未必能安全到达目的地。
“真是多谢二位。”如此孙大夫自然求之不得,并表示路上赚到诊费会给钱。
这年头,大夫还是很吃香的,奈何孙大夫心善,贫苦一点的百姓都不收钱,路上看了不少病人也没赚多少钱,倒是收到不少当谢礼的吃食。
既然有人等着大夫治病,他们自然不好像之前一样边走边玩,两日后便赶到青州府。
孙大夫的朋友住在城外二十多里的一处村子里。
好人是做到底,送佛送上西。都已经到青州府,也不差那点路,于是一行人直接送他到达村中。
“这村子还挺大。”言晏晏透过车窗看到村口立起来的大木门,和上面悬挂的“丰谷村”。
丰谷村确实是附近最大的村子,说是村,人口与占地和一些小县城也没太大区别。
村里人勤劳肯干,加上附近依山傍水,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可惜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村里许多人身体都变得不好,请来的大夫也看不好,只说好好养着。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做什么?”村口的一个中年人看到行过来的马车,赶紧跑过来。
孙大夫赶紧掀开车帘道:“我姓孙,是丰吉的朋友,受他所托,过来给他儿子治病。”
“原来是孙大夫,我带您去六叔家。”听到他是大夫,中年人双眼一亮,热情的道。
孙大夫与朋友关系十分好,否则也不会那么远跑过来,朝他点头道谢后,邀请言晏晏他们进去坐一会歇歇脚。
一路过来人不累马也该休息,因此言晏晏没有拒绝。
村里的路呈十字形,丰吉的家在最东边,跟着带路人的人走了一会才到。
“大白天的,这村子里怎么都没什么人?”夏竹忍不住道。
腊梅道:“都在地里忙去了吧。”
言晏晏也发现村子确实有些太过安静,不过这会天还热,觉得村里人许是怕热不愿意出门,也没有多想。
没多久,带路的人停在一处青砖房外,敲门道:“六叔快开门,你朋友过来了!”
村里大多都是泥房,可见孙大夫的朋友家里条件还不错。
屋内传来碰撞的声音,没一会后,一位四五十岁面色有些疲倦的男人出来开门。
“你可算来了,快与我进来。”丰吉看到老友,暗淡的眸子亮了一些,一把拉着他穿过院子往屋里走。
带路的人也跟着进去,倒把言晏晏他们忘在了门外。
不过家里有病人,着急也是可以理解的,言晏晏下车与四阿哥打量着附近的环境,其他人则带着马去路边吃草。
“我想出去玩,不喝药。”
“你听话,把药喝完,身体好了就能出去玩。”
不知不觉走到隔壁房子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言晏晏想着怎么这家也有人生病。
正在这时,孙大夫脚步有些急的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二人的身影后,快步走过来气息有些喘:“你们快离开村子。”
“出什么事了?”看到他透着焦急的双眼,言晏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大夫也不瞒他们,叹息一声后道:“我怀疑他儿子得的可能是瘟疫。”
“你确定?”听到“瘟疫”二字,四阿哥眉头拧成川字。
“听说村里还有其他人也病了,等检查过他们才能确定。”话虽如此说,孙大夫其实已经有七八分肯定,“以防万一,你们还是赶紧离开。”
“你带人离开,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言晏晏对身旁的人道。
四阿哥摇头,见她露出不赞成的表情,低声道:“我吃过蟠桃,即便确定是瘟疫,也没那么容易染上。”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瘟疫,以及村里已经有多少人染上。
四阿哥叫来御医,让他与孙大夫一起去检查。
“你们将脸用帕子蒙起来。”言晏晏提醒道。
“孙兄,我儿究竟得的什么病?”见他诊治完就出去,丰吉在屋里等了一会后忍不住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