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江顾玥背对着他, 正拿着瘦肉一口一口喂给胖江吃。
听到了身后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他飞快地转过头，眼睛笑得弯弯的。
“你来了?人设写的怎么样?”
林祐告诉他，没写。
江顾玥显得不是很在意。
“导演看到我交上去的最终稿，一定会气得手抖吧?”
林祐说：“你就是这么应付工作的?”
江顾玥听他好像是生气了，心跳的节奏也蓦地漏了一拍。然而隔着透明的乌龟缸, 江顾玥不用回头，就看到了玻璃上林祐的表情。
江顾玥打量了几番。感觉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江顾玥说：“不是我偷懒啊。但是, 我不想提太多的要求。”
“……”还说不是偷懒?
“如果要求太对，不是会限制t先生的写作吗?”江顾玥一边逗乌龟，一边说：“他想怎么写都行, 任他发挥啦。”
林祐不置可否。
吃完饭的胖江在水里游来游去，仰着头像呼救一样，想要从乌龟缸里出去。
江顾玥啧啧一声，说了声“小可怜”, 伸手一捞，就把它举起了来。
原本就站在江顾玥背后的林祐, 见到他的动作后，又向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江顾玥说：“林祐, 快来。我有个小秘密要和你分享。”
林祐站着没动。
江顾玥说：“我能分辨乌龟的性别。是不是很聪明?”
“……”
“来看嘛。我也把我的小秘密教给你。”
“不用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胖江到底是你儿子还是你女儿吗?”
林祐忍受不了他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为了让他闭嘴，林祐只好向前走了几步, 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
胖江不似普通的乌龟。
它并不喜欢乱抓乱爬, 而是更喜欢在人温热的皮肤上趴着。
要是有人触摸它的爪子, 它也不会立刻缩回去，而是懒洋洋地乱摆几下。
江顾玥把手平放开，举到林祐面前，说：“你抓着它。”
林祐轻轻皱起了眉。
过了片刻，他淡淡地说：“不。我讨厌动物。”
江顾玥眼睛又弯了起来。
“它要睡了，不会挣扎的。有我在你旁边，你不用害怕!”
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林祐很想说，就是因为你在旁边，我才会担心。然而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其实，江顾玥已经注意到很多次了。
每次他给胖江喂食时，林祐都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打量。那种眼神，怎么也说不上是厌恶。
好奇的，渴望靠近的。
林祐的心里，可能也明白，他从未主动接触过，就更加不敢接触，更加不敢尝试。
然而真的生活在一起，一步步地贴近，熟悉。
也还好。并不是真的让人不能忍受。
甚至生出了，想要了解的心情。
江顾玥说：“放心。你要是想捏死它，我就保护他。你要是想要扔掉它，我再把它捡回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就在你身边呢。”
林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房间里十分安静，仿佛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
林祐竟然真的微屈膝，弯腰，伸出了手。
“像是握着一块石头。”林祐如实评价道：
“它太丑了，完全没有想要破坏的冲动。”
江顾玥：“……”
乌龟确实没有金鱼可爱呢!
虽然林祐说的是实话，也算是克服恐惧症的一小步……但江顾玥总觉得有点微妙。
林祐又把乌龟放回到了江顾玥的手中。
然后，他不经意地问道。
“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嗯?”
“礼物，或者是愿望。”林祐的声音放低了许多，“我帮你实现。”
林祐问过很多次这种问题。在江顾玥即将拍《同居》前，他问过，是因为江顾玥面试出色。在探班时，林祐问过，是因为江顾玥的敬业。而现在，林祐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说出‘谢谢’两个字，或者表露感情，并不符合林祐的准则。
语言，真的能带给别人快乐吗?
林祐并不相信。
相比于空荡荡的感谢言语，林祐更愿意给对方想要的东西。
实现他的愿望。满足他的要求。这就是林祐感谢的方式。
江顾玥有些惊讶：
“怎么突然说这个?”
“随便问问。”
林祐等待着江顾玥的答案。
无论是什么答案，林祐都觉得，自己不会再惊讶了。
他和似乎换了新人的江顾玥生活了几个月，却感觉如同几年般悠长。在这段时间内，林祐早就已经将江顾玥的习性摸得透底：江顾玥笨拙也很简单，但是正常人也别想猜出他下一步的行为。
他会说出什么话，林祐已经不想去揣度、分析。
他只耐心地等待。
只见江顾玥抬头思考了一会儿。
“还真有一个。”江顾玥的眼中带着期盼的目光，“要是你能答应，那就太好了……”
林祐淡淡道：“你说。”
“我想再养一只乌龟。”
“……”
“要那种市场上卖的，穿着花裤衩的小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