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她们此刻戴着面纱,露出一双眼也有几分像。
老鸨看玉姑娘不肯进来,推了她一把,随即开始朝谢彦斐他们笑着道:“几位爷,这位就是玉姑娘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几位爷尽管尽兴,奴家就先退下了。”离开前,瞪了玉姑娘一眼,让她好好伺.候几位爷,这才扭着腰离开了。
等房门关上,玉姑娘给他们行了礼,大概是觉得戴着面纱不妥,这时候才揭开了面纱,露出一张很美.艳脸,不是那种招人美.艳,而是一种艳丽逼人美,是天生而非后天,她自身则是更为内敛,行礼时候也规规矩矩,声音很轻很细,“几位爷,不知你们要听什么小曲儿”
谢彦斐随意摆手:“姑娘随便弹一曲。”
玉姑娘又行了一礼,坐在了他们一侧,开始弹起了琵琶,她手指细长白皙,只是眼睛有些血丝,像是没睡好,整个人也有些萎靡,垂着眼,但是弹琵琶时候倒是没出错,可整个人瞧着……像是受到什么影响。
加上老鸨之前那一眼,谢彦斐与裴泓对视一眼,看来,仪妹说怕是真,这玉姑娘当真是认识邓少爷。
等一曲毕,谢彦斐让玉姑娘过来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水,直接开门见山,“玉姑娘不必紧张,我们不是真来喝花酒,这次找来玉姑娘,是想询问一些事情。”
玉姑娘垂着眼,依然是之前那很细温柔嗓音:“不知几位爷想问什么”
谢彦斐道:“是关于昨天死那位邓少爷。”
玉姑娘猛地抬起头,眼底溢满了震惊与慌乱,随即迅速起身,“奴家并不知道什么邓少爷,几位爷要是听曲儿奴家给几位爷弹,若是不听,那奴家先告退了。”
谢彦斐:“玉姑娘,你是想跟我们谈谈还是等日后若是府衙人查到之后再找上玉春楼到时候怕是就没这么简单了,邓少爷没了,你是活人,即使你们之间没什么,可好事者若是传出什么,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怕是只是邓家人,也饶不了她。
玉姑娘脸色更加惨白,像是相通什么,白着脸重新颓然落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谢彦斐:“我们不是什么人,只是想寻一个答案。玉姑娘既然与冯骋相识,你应该也清楚他为人,他与邓少爷自小一起长大,怎么会杀邓少爷所以,我们想知道一些事,找出真正凶手,还冯骋一个清白。玉姑娘怕是还不知,今日早些时候,冯大娘以为冯骋必死无疑,跳了井。”
“什么”玉姑娘浑身像是雨打霜叶,带着惊恐与不安,最后突然趴在那里,低声啜泣:“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好好活着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谢彦斐看着趴在那里瘦弱肩膀抖动玉姑娘,“姑娘能跟我们说说你与邓少爷事吗你之前确是见过邓少爷几面对吗后来为何突然又要与邓少爷断了联系”
玉姑娘趴在那里没抬头,喑哑带着哭腔声音传来:“我其实……之前去上香时候见过邓少爷,不仅如此,在此之前……也是听说过他。像我们这种在风尘中女子,其实……最喜欢反而是那种洁身自好公子。因为他循规蹈矩生活加上出手阔绰,那些风流公子哥来玉春楼,很喜欢讨论他,一开始我也没上心,毕竟只是卖笑,可后来……听得多了,加上后来因为那些话本结识了冯公子,从冯公子口中知道关于邓大少爷更多了。
渐渐,也就觉得对方这个人在面前越来越鲜活,后来就忍不住想见一见邓少爷。可他从不踏足这种地方,反而……让我没了办法。
后来偶然听冯公子说起过邓少爷时常陪自己母亲去寺庙上香,我就存了心思,去了几次,没想到真遇到了,不仅如此……还让他上心了,借了冯公子口寻我见面。”
这出乎谢彦斐意料,没想到这玉姑娘竟然也对邓少爷有心思,“可既然如此,你后来为何又”
玉姑娘这时抬起头,眼圈泛红,“我本来想着,只是见一见就好,可随着每次相见,认识邓少爷多了,反而更加上心。我甚至期许着也许……我能与邓少爷真有个可能也说不定。可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怎么传到了邓老爷耳中,他写了一封信给我……说我这种人……配不上邓公子,若是为了邓公子好,要有自知之明。我一怒之下,就跟他断了来往。”
说到最后,玉姑娘几乎泣不成声。
谢彦斐诧异不已,“你说……邓老爷给你写信他为什么没来见你”
玉姑娘摇头:“邓家家风严格,邓老爷也从不来这种烟花之地,我这里还留着当初那封信,就在我房中,我可以去寻来。”
谢彦斐嗯了声:“影青,你跟玉姑娘去一趟。”
影青跟快随着玉姑娘出去。
谢彦斐皱着眉,奇怪,“如果邓老爷真知道了这件事,怎么邓少爷死了,他丝毫没觉得冯骋杀邓少爷是为了玉姑娘他怎么会轻易放过玉姑娘”难道是这时候还没来得及
裴泓:“先看看那封信。”
谢彦斐嗯了声。
不多时,玉姑娘与影青重新回来,拿来了一封信,等看完这封信,谢彦斐头更疼了,玉姑娘说还是委婉了,上面各种粗鄙辱骂之语,也不怪玉姑娘会断然绝了来往。
谢彦斐:“后来冯骋来向你求证过这件事,你怎么说”
玉姑娘摇头:“我不敢提这封信,毕竟……事情牵扯到长辈,我怕他与邓少爷说家门不宁,就说我对邓少爷无意,从始至终都是哄着他逗逗,冯公子很是生气,也与我断了来往。”
谢彦斐嗯了声,如果这位玉姑娘没撒谎话,那仪妹说就是对,那个书坊老掌柜说也不假,从老掌柜那边来看,确是冯骋那边欺骗了感情,只是这事情中间却又隐情,两方都不知晓。
从玉春楼出来回到客栈,谢彦斐趴在床榻上,皱着眉,“世子,你说到底谁可能是凶手”
裴泓:“既然老掌柜说是对,仪妹说是对,这个玉姑娘说也是对,可偏偏邓少爷死了,冯骋被冤,要么这三人中有人在说谎,要么,就是背后还有一人,恨极了这两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借着这件事让他们自相残杀。”
谢彦斐嗯了声,皱着眉瞧着那封信,“现在唯一线索应该就是那两张纸条,一张约见了冯骋,一张约见了邓少爷。”他突然想到什么,翻身坐了起来,“世子,你能带着我闯进牢房不被发现吗”
裴泓看过去:“能是能,怎么”
谢彦斐:“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想亲自去问问冯骋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别人口中说,到底不如当事人更清楚明白。
裴泓嗯了声:“我先让影青去探一探牢房位置,再带你过去。”
谢彦斐在客栈里等了没多久,过了午夜子时之后,影青回来,把府衙地形图以及牢房位置,以及冯骋被关押地方都一一标了出来。
裴泓后半夜衙役警惕心最容易放松时候,带着谢彦斐悄无声息潜入了府衙牢房。
敲晕了看守,进了重刑犯关押牢房里,冯骋从事发被关进来,就整个人窝在牢房一角低着头,不吃不喝不睡,他脑子乱糟糟,他想不通,他只是来找邓少爷说清楚那件事,怎么突然就死了还是他杀,可他怎么可能会杀邓少爷
就在冯骋脑子很是混沌时候,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响,等他茫然抬起头,就发现牢房里突然多了两个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点了哑穴。
他瞪大了眼,瞧着突然冒出来两人。
谢彦斐蹲下来,压低声音看着他,“我知道不是你杀邓少爷,你想不想找到真正害邓少爷人要是想,我们就解了你穴道,你不要喊,我问你一些事,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就帮你找到真凶,当然,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摇头,我们会离开。”他不信没人不想活,更何况,听仪妹话里意思,这冯骋应该很在意邓少爷这个好友。
冯骋看着谢彦斐,再看看身后紧闭牢房,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唯一机会了,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能找到凶手,否则,他如果真死了,那么真正害了邓少爷人就彻底逍遥法外了。
他回过神,拼命点头。
谢彦斐让裴泓点开了他穴道,才压低声音询问:“我已经去见了仪妹和玉姑娘,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与我知晓有个地方不太一样,所以来像你求证。”
冯骋抹了一把脸,“是什么你说吧,只要能给阿霖报仇,我都告诉你们!”
阿霖应该是邓少爷名字了,谢彦斐怕等下看守醒来,速战速决,“仪妹说昨日在酒楼约见你是邓少爷”
冯骋应了声:“是,前天我接到阿霖托人给我一封信,说是约我见面,我以为是他已经想开不在意玉姑娘事情了,刚好我也想解释玉姑娘事,就去赴约了。可谁知道,到了那里很久阿霖才来,一来就问我约见他干吗我当时有点愣神,就说不是你约见我吗当时阿霖就怒了,突然就揍了我一拳……我还没反应过来,阿霖就要走,接着……就是他突然毒发……”想到当时情景,冯骋还忍不住浑身发抖,看着好兄弟在面前就那么中毒挣扎七窍流血而死,让他一闭上眼就是阿霖最后死了模样,他根本不敢闭眼。
谢彦斐眉头皱得更紧:“在他揍你之前,你们吃东西喝东西了吗”
冯骋点头,抹了一把脸,痛苦不已,“他来得迟,当时小二上了酒水和吃食,我以前是阿霖提前安排好,就倒好了酒水,等他一来,就给他递上了一杯,他当时脸色虽然不好,却也喝了。可当时我也喝了,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他突然就毒发了……”
“你们喝了之后,他才问你这句话,你否认,他就揍了你”谢彦斐又问。
冯骋应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想追上去,结果就……”
谢彦斐叹息:“他也同样接到了信,是以你名义给他,约见他见面,结果到了那里,你说是他约你,他估计是以为你又在耍他,这才发了火。”
冯骋目瞪口呆:“这、这不可能啊,是阿霖约了我,他字迹我认得!”
谢彦斐:“当时谁给你信”
冯骋摇头:“……我不认识,是个孩子,说是有人给了他几个铜板让他把信交给我,我就接了。”
谢彦斐表情更凝重:“你字迹有人能模仿吗”
冯骋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白,“……应该能。我在书坊给人誊写书籍,很多人都认识我字迹,还有那些话本,我写都是我手稿流传出去,想要模仿……很容易。”他懊恼地捂住脸,尤其是想到可能是因为这样导致失误害了阿霖,他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谢彦斐道:“那邓少爷字迹呢容易模仿吗”
冯骋摇头:“……这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容易吧,他字迹是跟着一个老先生学,有时候他偷懒被罚,还是我模仿他笔迹帮他完成。府里他身边小厮还有书童应该都帮过忙,不少人懂他笔迹。”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利用这个害他们。
谢彦斐突然问道:“邓老爷管邓少爷很严吗”
冯骋应声:“……严。”
谢彦斐:“如果邓老爷知道邓少爷跟一个风尘女子有牵扯,邓老爷会如何”
冯骋想到玉姑娘,脸色变了变,悔恨不已,“……邓老爷如果知道,怕是会把邓少爷关起来,直到他改过。”
谢彦斐:“那他会先瞒下来越过邓少爷去找玉姑娘吗”
冯骋不解:“这……应该不可能吧邓老爷很要脸,他自己就不喜欢去那种地方,所以……对邓少爷很是严格,就算是真知道了,也是从邓少爷下手,从根源上杜绝,所以……他应该不会去找玉姑娘,而是禁邓少爷足。”
谢彦斐:“邓老爷……会骂人吗”
冯骋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事,摇头:“不会。我家跟邓家以前是邻居,从没听到邓老爷骂人,邓老爷以前祖上是文人,后来才从商,但是邓老爷这人不会骂人……甚至有点古板,所以对邓少爷才会同样要求。”
这跟谢彦斐猜差不多,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那你觉得这是邓老爷写吗”
冯骋奇怪,他借着牢房微弱光接过来,可看了一半就连忙摇头神色奇怪不已。
谢彦斐捕捉到了,询问:“怎么了”
冯骋皱着眉,“好生奇怪,这字迹……瞧着像是邓老爷,可、可这话不像是邓老爷会说,邓老爷怎么会骂这种粗鄙言语……”他有些说不下去,只能把信重新塞还给谢彦斐。
谢彦斐长叹一声,他想起来一件事,白日里鬼冷救落水仪妹,脑海里并未想起来系统关于他得到生命值声音。
他原本也没当回事,可这时候想到一种可能性,联想到之前,这里是大谢境内,如果仪妹会溺水而亡,他们救了仪妹那仪妹也算是生命值之一,可仪妹没死却也没出现声响。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个就是仪妹命大,溺水之后没死,可当时那条河很深,鬼冷救人时候仪妹是紧跟着冯夫人跳河先把冯夫人推上去,后来力竭之后被水飘远沉了下去,如果不是鬼冷救,她如果真力竭,怎么还能逃生第二个可能性,那就是……仪妹会水,她本身就死不了,一切都是她装。
谢彦斐:“如果让你找到一个人,既能模仿你字迹,又见过邓少爷字迹模仿,甚至还见过邓老爷字迹,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冯骋脸色发白:“……公子是说我吗阿霖字迹我本身就会模仿,邓老爷,阿霖有时候书坊账本不会会让我帮他,那些账有时候邓老爷会亲自批注,我也见过。”
谢彦斐看着他:“错,除了你,还有一人。”
冯骋对上谢彦斐定定眸子,想到什么,拼命摇头:“不可能,她根本不会字……”
谢彦斐:“你娘是两年前捡到她,收为义女,可之前呢你一无可知,那些账本誊写书籍你应该都曾经拿回家过吧她见过对不对”
冯骋反应让谢彦斐证实他说对了,仪妹确见过那些东西,也认识他们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