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第一次月考。”
少女语调似乎越来越失落,透着淡淡的委屈和失落。
“笔记我都帮你抄好了,语文现在学了好多新课,背课文你应该很快,前几天文老师给我们上了两节作文课,她说了写议论文要点很适合你。
“做的甜甜圈,要凉了。”
你还会回来么。
后面跟着的表情脸儿圆滚滚的,格外委屈,女孩清澈的小鹿眼眼角微垂着,脑袋埋在膝盖间。
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模样。
家里养的猫走丢了,出走了的时候,拿他喜欢的食物,是不是可以引回来呢。
安漾扔了手机,闷闷不乐的把脸贴在了枕头上。
如果不回来的话。
是不是,她有可能,会再也见不到原燃了。
安文远不在,偌大一个家,空荡荡的,只有她和张芳二人,
以前,也有挺多这种时候的,原燃走路脚步很轻,话又极少,安漾在家时,经常找不到他人,但是,她在厨房做点心时,飘出了甜甜的香气,不用喊,少年很快又能悄无声息的一下出现在附近。
他们俩人一起在书房写作业时,说是写作业,原燃经常就在一旁沙发上睡了。
就这样睡在书房沙发上,安漾说过好几次他可以回自己房间睡,原燃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下一次,却依旧照睡在书房无误。
可是,有他在身边,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无论是说话还是沉默,安漾就莫名觉得安心。
少年睡颜很好看,安安静静,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睡姿很随意,长腿微屈,这沙发对他略窄了一点,有时,睡着睡着,就翻到地上去了。
安漾听到“咚”的一声响,吓了一跳,抬头就见他困倦的揉了下眼角,睡眼惺忪,随后,便眯着眼躺回沙发。
少年像想起什么似的,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她的方向,见她没抬头,还在专心写作业,于是,换了个姿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安心舒舒服服睡了。
安漾低着头,偷偷的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安漾写作业累时,看一看他的睡颜,感觉疲劳都减轻了好多分。
可是现在他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安漾吸了吸鼻子,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下,只觉得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见原燃看着手机屏幕的神情。
卫西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人从小就面瘫,简直像是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一样,天了塌地陷了都是一个样,他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原燃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立春过完之后,白昼时间明显开始逐渐边长,春风柔暖。
安漾每天基本都是自己步行回去,校门口人来人往,
开春后,有一段日子了,她一直觉得,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回头看,却总不见人,
视线从湳大附中写着校名的牌子上收回,苏繁掐灭了烟,袅袅白烟里,一双阴鸷的眼,却含着很违和的淡淡的笑。
“繁哥,今天也是一个人。”红毛鬼鬼祟祟汇报。
苏繁嗯了声,夹着烟,直起了身子,唇角挂上了一丝很性味的笑。
从文具店出来时,旁边巷子口懒懒靠着一个男人,低头抽着烟,安漾低着头,没看清他脸,习惯性的就想绕路避开。
“好久不见。”她路过时,男人抬了头,毒蛇吐信一般的声音,轻而低慢。
看清那人的脸,安漾脸色瞬间惨白。
“繁哥这是改口味了”
不远处,有人盯着这边调笑,苏繁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的,只是没有一个待得长久,十天半月就分了,这次,光是叫他们盯着这小姑娘,都不止这时间了。
“老吃大鱼大肉,腻得快,换点清汤小菜啊。”另一个人笑。
不过,看这妹子。
穿的是湳附的校服,是他们这堆人想都不敢想的学校。
白白嫩嫩,干干净净,仔细一看,素面朝天一张小脸,五官却都俊得很,只是还带些青涩的稚气,等过几年完全长开了
还是好学校里的乖乖女,和以前那些女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老大还是有眼光的。
苏繁似听到了,似笑非笑看过来,淡淡说,“她叫安漾。”
几秒内,众人飞快安静了下来。
敢情不是对她感兴趣,是来报复了。
“小妹子,看不出来,胆子还挺大的啊。”花臂尬笑了一声。
他大概听说过当年苏繁和安漾的恩怨,没想到,安漾真人是个这样干净清秀的小姑娘。
长得一副清纯样儿,胆子是真的大,居然敢惹上这种事,苏繁当时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他原本以为,上门威逼几次,安漾就会老老实实闭嘴,当从来没看见过。
毕竟,被吓唬,跟踪几次,就已经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红得和个小兔子一样,偏偏还要把眼泪含在眼眶里,装出一副毫不退让,毫不害怕的模样。
苏繁对她那样子倒是品出了几分味道,后来,再跟着,也说不清是为了威胁让她闭嘴,还是纯粹为了欣赏她这幅因为恐惧而发抖的可口模样。
她最后竟然有胆子真的去报警,并且自己亲自当了证人,有条有理把他们所有人都认了出来。
“安漾,你打算怎么补偿我”苏繁轻笑了一声。
安漾紧抿着唇,手指攥紧了书包带子。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被这种毒蛇一样人缠住了,怎么可能,那么简简单单,就忘了她。
“我送你回家,晚了,路上不安全。”苏繁眯了眯眼。
宛如情侣之间耳语的腔调。
“你们先走。”
安漾一路僵着身子,路过岔道口后,飞快跑了起来,她不敢回头看苏繁是不是追了上来,在路上,直接拦下了一辆的士,“师傅,麻烦您,赶紧开。”
她叫司机在外绕了好几圈,浑身一直发着抖,直到回到家时,已是华灯初上。
小区灯光亮着。
门口站着人,看清他的脸时,安漾如坠冰窟,浑身上下,都发起了抖。
“明天见。”苏繁轻轻轻笑着。
“一个人在家时,最好锁好门。”他弯腰,贴近了她,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味深长,“这几天,安教授是不是都不在家你家那保姆,有时候,出门时挺粗心的。”
看到少女脸上因为恐惧而瞬间苍白的脸,他轻轻笑了声,声音低沉愉悦。、
春意渐深。
安漾精神一天比一天差了下去。
说完那句话后,苏繁又好几天没出现,那句话给她留下的恐怖印象却如附骨之疽一般,难以消抹。
安漾心里藏着事,她想和安文远说,安文远主持的那个实验项目运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在实验室忙得脚不沾地,一天睡不了两三小时,和她视频时,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格外扎眼。
他说很快了,马上就要完了,到时候他会申请休假,专程回来陪她一段时间。
过几天,只要再过几天,安漾告诉自己,等安文远忙完,再和他说这件事情。
她推开黑沉沉的门,回到家时,看见灯依旧黑着,感觉手臂和腿都失去了力气,关上门,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门口,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安漾瞳孔一瞬间缩紧。
是一双陌生的黑色运动鞋。
安漾紧紧咬着唇,心缓缓沉了下去。
外头夜色正浓,黑漆漆的,那天,苏繁的话,她拼命想忘掉的那段话,在脑海里,像被刻上去一般清晰。
安漾没有开灯,取下了书包,深吸了一口气,门口竖着一根木质球棒,是安文远以前兴起练棒球时买的,闲置很久,一直搁在那处。
兔子被逼到绝境之后也会咬人,况且是人。
客厅,厨房,安漾握着球棒,一点点检查巡视过去。
看到黑影的一瞬间,安漾呼吸一滞,一咬牙,用尽全部力气,重重打了下去。
“唔。”安漾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捉住,随后,落入了一个怀抱里,鼻尖萦上一股熟悉的,清清淡淡的薄荷香。
“疼。”少年抱着她,薄唇微抿着。
说着疼,手上力度却半点没松,甚至收得更紧了一点,将怀里女孩,拥向自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