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现在并不知道,在这个看重血统的世界里她此刻的确该卑微。
原本以为对方依旧不会说话的沉雪在准备往下面训练场过去的时候黑发的少年喉结滚了滚,声音喑哑的说道。
“请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沉雪一顿,回头看向了少年。
一直低着头注视着地面的赛尔西亚,此刻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抬头看向了少女。
他黑色的眸子里有晦暗的光,明灭之间说不出的沉郁。
“我是魔,即使只有一半的魔的血液也无法否定我比起人类来更加偏执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殿下”
话题似乎开始往沉雪不明白的地方展开了。
“哈”
她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塞尔西亚会突然说这些话。
世上形容极度偏执的人会用偏执成魔这个词,而本身就为魔的其程度则更加疯狂。
一旦认定了什么即使弑神也不会改变。
而沉雪不知道他言下的告诫。
少女觉得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也就是带他吃吃饭让他看看书什么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是什么天大的恩惠一般。
“不是,你到底要说什么呀,难不成你想要我对你拳打脚踢”
“如果你想的话。”
她也就随口顺着赛尔西亚的话这么一说,不想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这么低声回了她。
那份顺从丝毫不似作伪,开口时更带着一份笃定的决绝。
沉雪惊了。
看着他垂眸温顺的似乎随时等着她的暴打一般的模样好一会儿,少女的心情很是微妙复杂。
“请不要提出这样非礼的要求。”
你这是在难为我胖虎。:
少女心下隐约对赛尔西亚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测。
她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少年,最后像个无力教导儿子改邪归正的老父亲一样深深的又叹了口气。
“先不说这个y了,我们先下去看看,我自从来了这个王宫之后都快变成猪了,一天到晚吃吃睡睡的都没什么时间练练。”
“”
不是很明白沉雪嘴里的y是什么意思的赛尔西亚被她直接牵着手就往下带去,连缓冲的机会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能愣愣地被牵着走。
因为去训练场内区要从这边的台阶下去,现在沉雪已经踩上台阶了,少年怕挣开会让她失去平衡摔下去,即便是意识回笼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反倒是不自觉地在被握住的那只手上微微施力,生怕身边的少女有半点闪失。
赛尔西亚垂眸,眼神炙热的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白皙的手,细腻柔软,不堪一握,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捏断那般纤细。
少年的眼眸里隐约有幽暗的红光闪烁,转瞬即逝,看不分明。
下了内场,沉雪轻车熟路的去那边放置弓箭的地方取了弓和箭过来。
“诺,你先拿着在旁边看一下,我给你做个示范。”
沉雪语气随意地对他交代着,然而这种措辞实际最为亲近,是无形中消除了生疏与距离的交谈方式。
赛尔西亚指尖动了动,最后实在没办法在少女明亮耀眼的眼眸之下拒绝。
他伸手接过弓箭,而后退在了一边笔直的站着。
黑发的少女笑着走到了箭靶那边,动作干脆利落的将弓给拉开,箭搭在上面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唰”的一声,那银箭带着破云之势直直的往箭靶那边射去,带着一往无前之势,利落地划破了周遭的空气,笔直地朝着目标坚定而去。
最后,稳稳的偏离了轨道,只堪堪射中了边缘位置。
那银箭刺进靶子之后还颤抖着,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
“”
赛尔西亚沉默了下,他下意识的往少女所在的地方看去。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射中中间位置而感到失落了,半晌都没有反应。
“那个殿下”
“啪啪啪”
少年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被一旁的掌声给生生打断了。
是艾薇在鼓掌。
平日里鲜少主动开口说话的女人此刻用一种棒读一般平淡的语气称赞着黑发的少女。
“妙,实在是妙。”
这次不仅是赛尔西亚,就连盯着自己射出了如此辣鸡得雅痞的银箭的少女也惊了。
“艾薇,你是在说反话嘲讽我吗”
“怎么会呢殿下”
女人表情严肃的看着沉雪。
“你上次来的时候箭都没射中到靶子上呢,这一次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噗嗤。”
黑发的少年实在没忍住别开脸笑了出声。
他抬起手用手背遮掩着自己的唇,可是那笑声细碎,从唇边顺着齿缝低低溢出,说不出的好听,像泉水撞了山石。
沉雪还是头一次见赛尔西亚笑,她直直的看着少年好一会儿,那眼神赤。裸裸的不带一丝掩藏。
少年几乎立刻便觉察到了,他耳根不自觉染上了绯色,饶是想掩饰都为时已晚,长睫如小扇子般颤了下,分外真实地反映着本人的真实情绪。
“抱歉,我不是”
“终于笑了啊你。”
沉雪弯着眉眼如释重负一般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话让赛尔西亚瞬间便卸下了之前伪装起来的冷面,他看着对方笑靥如花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勾起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莫名。
她是不一样的。
即使我生而为魔,血统不纯,她看我的时候,那眼里只是我而已。
黑发的少年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样释怀的笑着,眸色温柔的主动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殿下。”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赛尔西亚紧张的眼睫如花树颤颤巍巍的抖动,微微低下了他的头。
“请你碰触”
“小殿下不好啦出大事了”
本该守在阿莱莫斯身边的橙发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阿尤不会是阿莱莫斯又来找我麻烦吧我,我事先告诉你之前那个宝石镜不是我打碎的”
“原来还真是你打碎的啊。”
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慌忙摆手的少女,阿尤感到一阵无奈。
“不是我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件事的是格罗格罗出事了圣子今日一回到神殿便以格罗渎职的罪责将他召过去了”
圣骑士是隶属于圣子手下的骑士,他有着对所有骑士的处置权。
“圣子是什么玩意儿还有格罗他渎什么了怎么就成罪责了”
“”
渎你。
自然是渎了不知为何就在圣子心尖上的你啊
这个他是自然不能说的。
阿尤头大的厉害,最后只得一把上前拽住了沉雪的手将她往神殿那边带去。
“失礼了殿下总之现在能救格罗的只有你了”
少女一脸懵逼,可是因为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她也就任由男人拽着过去没有挣开了。
“赛尔西亚你先和艾薇随便玩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赛尔西亚微微低着的头在听到沉雪的话之后慢慢抬了起来。
他眼眸直直的看着少女被阿尤拽着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之后才沉默的移开了视线。
一旁的艾薇觉察到了赛尔西亚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上前将少年手中的弓箭收回来。
毕竟沉雪都离开了,况且最开始本就是少女将他硬拉过来的,他肯定没兴致练什么箭了。
这么想着的女人摇了摇头。
“看来殿下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了,如果你不想在这里练箭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一旁休息的地方坐着。”
“不用了。”
在艾薇伸手过去还没有碰触到赛尔西亚手中的弓箭的时候,他身子微微侧开,避开了女人的动作。
黑发的少年只淡淡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距离他近五十米的箭靶,而后沉着脸色将弓拉开。
满盈的弓上一支羽箭轻轻的搭在上面,他几乎没怎么看靶子便手指一松,将箭射了出去。
破风之后,正中靶心。
那箭在靶子上平稳极了,连箭尾都没有晃动一下。
“妙啊。”
这一次是真妙了。
艾薇想起少女的箭术再与眼前的高手一对比下来,觉得有些心疼。
她一直不大明白,明明小殿下耍大刀什么的更得心应手些却非要和自己不擅长的弓箭较劲。
真是像极了爱情。:
女人作为旁观者看的通透,她一眼便知道赛尔西亚是吃醋了,只是作为奴隶不可以在主人的面前表露出任何的占有欲。
那样只会惹的主人厌恶。
毕竟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看来,被自己的奴隶喜欢上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相反,是一种侮辱。
艾薇只是一个侍女,充其量来说也只是一个在王宫里待得比较久比其他人更有经验的侍女。
她恪守职责,这些事情她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一般来说她做不了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垂眸退到了不远处的地方,没再在少年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往木仓口上撞。
如果艾薇稍微留意一点儿的话,便能够觉察到赛尔西亚黑发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隐约冒出来的两个黑色的小角,由于颜色的相近,没那么显眼。
看样子只露出了一半,此刻在主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之下后渐渐收了回去,没了踪影。
对于魔族的人来说,角一般是不会外露的。
这和精灵的耳朵有些相似,他们只在彻底释放力量和自己的配偶面前展露自己的角。
那头上黑色的长角既象征着柔软的纵容又代表着强硬的征服。
和阴晴不定的魔一样,矛盾至极。
沉雪被拽去神殿的时候大门是禁闭着的,外面有侍卫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劳德也不例外。
“发生什么事了劳德我听说格罗被你们神殿什么圣子给抓了,他到底犯了什么罪怎么搞得好像很严重似的”
劳德也着急,他一早回来便看到好不容易才归来的白发少年冷着脸向隶属他名下的骑士下达了命令。
于是不过十分钟,格罗便被以渎职的罪名带到了大殿之上。
前后时间太短,事情又发生的太快,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圣子不让任何人进去,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可能格罗真的犯了什么很严重的罪吧,哎”
“不过小殿下你放心,神殿之人不染杀戮,即使格罗真犯了什么大罪也断然会留条性命的。”
“”
别这样,你这么说谁他妈敢真的放心啊
“不成,万一缺胳膊少腿了怎么办他是骑士,如果真的废了,他不能再拿起宝剑这还不如杀了他呢”
黑发的少女上前想要直接越过门口的侍卫推门进去,然而侍卫们如同雕像一样任由她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她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挣脱开了侍卫们的阻拦结果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别白费力气了小殿下,没有圣子的允许我们任何人都没办法进去。”
劳德摇了摇头,劝沉雪不要再试了。
这种不被允许不只是从口头上的命令,这门已经被下了结界。
除非力量高于圣子的人能够打开之外任何人都没办法进去。
里面的动静沉雪即使担心的将耳朵贴近了门扉也听不到丝毫,可在里面的人却能够完完全全的听到外面的对话。
行以骑士礼的黑发男人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的宝剑卸下放在了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面,眉眼清冷,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在外面的动静传进他耳中的时候格罗的眼眸才闪了闪,睫毛颤着,有了些许的反应。
这个本能一般的反应很小,却像是被放大了数十倍一样清晰的被白发的少年看在了眼里。
他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脸此刻如同覆盖上了一层霜雪般冷冽,让人不敢接近分毫。
“格罗,你还记得作为骑士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吗”
黑发的男人喉结一滚,抿着薄唇,半晌才涩声开口。
“记得。”
骑士为主人可以奉献一切,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但是在这一切之中却并不能包括一点对主人心生妄想。
骑士的剑是一面镜子,映照着骑士的内心。
被感情左右的剑会变得迟疑和锈钝,失去了以往的锋利。
那是弱点,也是禁忌。
尤其是对于圣骑士这样的存在来说更是如此。
格罗眼眸晦暗,伸手将放置在手边的宝剑恭敬的递给了白发的少年。
“所以,我愿将象征圣骑士的宝剑归还”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发的少年见着格罗这一举动后瞬间沉了脸色。
黑发的男人知道自己这样做和挑衅对方没有丝毫差别,因为圣骑士这个殊荣正是少年赐予给他的。
现在他当着面将宝剑归还无疑是打对方的脸。
“请圣子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格罗抬起头直直的看向了许久未见的少年,那双天蓝色的眸子很亮,如宝石一样耀眼不已。
“我只是想彻彻底底将过去的荣誉放下,成为殿下一个人的骑士。”
说着男人不自觉的弯起眉眼,俊美的脸上是清浅美好的笑意。
少年眼神暗沉,里面全然都是难以压制的诡谲。
然而只是一会儿,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收回了眼底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和之前一样,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还真是值得让人称赞的忠诚啊”
白发的少年只这么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状似感叹了一句。
然后他将视线落在了那扇加了结界的门扉处,指尖一动解开了加固的封印。
原本还在外面推着门的沉雪在少年解开封印的瞬间便将门打开了。
她一愣,对于突然被推开的这么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阿雪。”
白发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知晓了沉雪的名字,此刻一见到她便低声柔和的唤道。
他缓缓朝着少女张开了手臂,之前还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在她进来的瞬间便没了顾忌,全然的暴露了出来。
“过来。”
在沉雪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待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鼻翼之间的香甜气息让她像是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用头蹭了蹭少年的颈窝,小奶猫一样粘人。
他唇角勾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揉了揉沉雪柔软的发顶。
而视线却很冷的落在了一旁的男人身上。
那眼神沉郁晦暗,如同深渊之中的森然。
一点儿也不像是神殿圣洁无比的圣子该有的。
更像是魔。
良久沉雪才算清明了些许,她感觉到头上有一只手正轻柔的摸着她的脑袋。
“喂饱你了吗嗯”
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明明语气很平淡,却因为最后一个微微上扬的音节而变得莫名色气。
即使她知道他的话语只是简单的,不掺杂丝毫旖旎的疑问句。
“”
惹,大哥你是谁
怎么扛着品如的衣柜
突然警觉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