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念觉得如今邶清如的动作,和之前帮还是小天狗的他洗澡有些相似。
之前他还是小天狗的时候,邶清如亦曾这般帮他洗过澡。
或许....在邶清如的眼中,世间所有凡胎俱是一样的,红颜终成白骨,一切亦不过是梦幻泡影。
他乃是参悟大道之人,他眼中所见便是与常人不同。
他与邶清如是师徒,邶清如如今这般对他,江梓念虽觉得有些尴尬,想到这是邶清如,不是旁人...
思及此处,他紧绷的身体便不由得微微放松了下来...
邶清如是何等清冷孤绝之人。
他那般的人,江梓念实在是不愿叫一点其余的事亵渎了他。
二人皆是男子,邶清如是他师父。如此想着,江梓念便也坦然了些。
邶清如帮他擦洗着身子,他伸手拨开他背后湿漉漉的长发。
江梓念只觉得他指尖的凉意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栗。
邶清如的动作有些粗鲁。
江梓念能感受到他周身越发冷冽的寒意。
江梓念被他一遍遍洗着身子,那刺骨的潭水一遍遍淋在他身上,他似乎想要他变成一个孩子,一个最赤|裸最纯白的孩子。
无须懂尘世间其他的事情,亦无须长大,他只要做他一个人的孩子便好。
他不会想要离开他,亦不会想要与其他人相好,不懂得情|爱,眼中只会有他一个人。
到最后,江梓念身上的肌肤都被潭水浸泡地起皱发白。
日月潭的水被他掬起一捧淋在他身上便会骤然消散成的水雾。
洗到最后,这潭水亦少了许多,原本还在他肩颈出的潭水,如今只能堪堪到他胸前。
潭上的雾气越发重了,江梓念渐渐都有些看不清邶清如的身影了。
潭水寒彻刺骨,江梓念之前强行化形,加之先前还未好完全的伤,天狗本就体弱,这日月潭的水当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邶清如在他面前微微侧脸,他的头发滑落在他肩颈之上。
他这人连发丝都是冰凉的,似乎连发梢都带着寒意。
江梓念嗅到了他身上一股清幽如莲的冷香。
江梓念依稀想起了很久之前,他曾在这潭内这般勾|引过他。
江梓念心中微微一异。
他们周边已然开了许多莲花。
日月潭内从未有过如此多的莲花,周围漂浮着许多的白色光点。
江梓念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冻僵了,他面色冻得近乎有些发青了。
清洗了数遍之后,邶清如这才将他从水里拎了起来。
他看着他的眼眸带了些江梓念看不懂的阴暗。
他面色似是稍稍缓和了。
但眸中的神色却是江梓念看不懂的复杂。
江梓念看见了他眼中的尚未消散的怒气,江梓念正想要说些什么,他忽而便觉得眼前一黑。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忽而发现他已然变回了原型。
他觉得头痛脑闷,浑身酸软,江梓念便知自己这是冻病了。
天狗一族的体质实在太弱了。
之后几日,江梓念每日便是在床上吃了药就昏睡。
对于那日的事情,邶清如并未再过问他。
只是有时,江梓念会看见邶清如在看着他。
江梓念从未见过邶清如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一向平静无澜的双眸此番却不再平静。
那么一瞬间,江梓念在邶清如面无表情的脸上却看到了落寞与一丝隐忍。
他紧抿地双唇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虽然目前邶清如并未对他发怒做些什么,但是他亦未曾主动问过他那日的情况。
江梓念隐隐察觉到事情好似并没有结束....
邶清如一向寡言少语,如今他日日沉着一张脸,江梓念便知他其实尚且恼怒。
这一日,江梓念看着邶清如那冰寒的面色,他小心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邶清如忽而便抬眸看着它。
他苍白的唇又抿了抿。
江梓念忽而变成了人型。
他跪在了邶清如面前,他道:“师父...”
“徒儿错了。”
江梓念此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这屋里暖和,他这般变成人型时衣裳都是凌乱的。
天狗一族皆是纤弱美艳之辈,那薄薄的雪白里衣下依稀可见其细软的腰肢。
他墨发亦是垂在耳边,面颊苍白,但屋内暖和,却又映上一抹绯红,宛如朝霞映雪,清丽动人。
邶清如看了他许久,继而却微微阖了阖眼眸。
良久,邶清如才道:“起来罢。”
江梓念一听这话,只以为他总算是原谅了他,心中微微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