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多节哀,日子还长着呢,”乔毓惋惜道:“这点儿事儿就被打倒了,以后可怎么办?”
老管家冷冷的笑了一下,却没说话。
乔毓也不介意,向他颔首,道:“人也见了,丧也送了,我真得回去了,我娘等我回去吃饭呢。”
老管家皮笑肉不笑道:“您不是说,打算去趟荥阳,顺带送二爷回去吗?”
“我是真想送他回去啊,”乔毓叹道:“可万年那儿还一大摊子事儿呢,又分身乏术……”
“等着,等我得了空,”她歉疚道:“我亲自去彦石坟前致歉!”
老管家连假笑都难以维持,冷冰冰的盯着她看。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乔毓拍了拍他的肩,道:“您忙着吧。”
说完,便带着两个儿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皇太子原以为今日是来问罪郑家的,还在想着该怎么同郑家人攀扯,哪成想母亲三两下将事情给料理了,还出了口恶气。
“你啊,”他摇头失笑:“在哪儿都吃不了亏。”
秦王也是忍俊不禁:“这一回,郑家该气的跳脚了。”
“他活该!”乔毓提着大锤,气哼哼道:“郑彦石摆了我一道,还拿着乔家人做筏子,我当时就说,要是叫我逮到,非把他锤出屎来不行!”
远处有马车驶来,大抵是前来吊唁的,乔毓心头那口恶气出了,气也就顺了。
出门之前,他们便叫人送信回长安,说是要到卫国公府去吃饭,这会儿午时也快到了,差不多便得赶回去。
“那几个士子出身高门,虽然都说旁支,但毕竟与朝臣们有所牵扯,”乔毓端坐马上,正色道:“处置了人家的子弟,总该登门说一声,不然抹不开情面。”
皇太子与秦王是君,登门去说这事儿,只会叫人家不自在,闻言便笑道:“且等午后吧,用过饭之后,小姨母再登门拜访便是。”
乔毓道:“也只能这样了。”
母子三人说说笑笑的,一路回了崇仁坊,刚走进卫国公所在的街道,就听府门外吵吵嚷嚷的,好些人在外边儿闹腾。
乔毓眉头一跳,皇太子与秦王面色也不甚好看,目光淡漠,向左右道:“去看看,是什么人?”
禁卫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回来回禀:“是冀州房的族人来了,想为乔四郎求情,老夫人不见,他们便守在这儿不走……”
几人催马近了,便见门前有男有女,好不热闹,有的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绝情”,有的说“得势也不能忘本,别只顾着自家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说“秦国夫人也忒狠心了,四郎还要唤她一声姑母”。
竟还有人将乔老国公搬出来了:“骨肉亲人闹成这样,大哥九泉有知,怕也不会安宁。”
乔毓听到这儿,心头那朵火苗“呼啦”一下就炸开了,看也不看那群人,直接催马进了府,皇太子与秦王自然跟随。
那些男女老少围在门口,冷不丁冲过几匹马来,唯恐被人踩到,慌忙多闪开之后,又满心怨气道:“那是谁?没瞧见这儿有人吗?真是没规矩!”
毕竟是一个姓的,此前又不是不认识,乔老夫人难免会拉不下脸来,但乔毓就没这个忌讳了,翻身下马,吩咐府中仆从:“去京兆尹请差役来,就说有人在卫国公府门前闹事,咱们管不了了!”
外边人还在猜测她是哪一房的女郎,听她底气这么足,就知道是那位秦国夫人,愤愤不平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这么难看!”
乔毓置之不理,向皇太子道:“虽说举贤不避亲,但哪儿都是我们家的人,倒叫人觉得乔家多吃多占,贪得无厌。”
她一指那群乔家族亲,道:“今儿在这儿的人,但凡身上有官的,统统撸了!丢下政务跑到这儿来,再吃官饭,也只会给乔家丢脸。若是没官职,就把他老子兄弟的职位撸了,自家人都管教不好,那还想着管理百姓?吃屎去吧!”
皇太子笑着应了一声,又吩咐身后属官:“即刻去办。”
这话一说,乔家的族亲们就炸开锅了,哄闹了一会儿,有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出来,脸上带着点儿为难,道:“四娘,你这么说,可就伤和气了,在这儿的不乏长辈,还有你的叔伯啊……”
方才那句“大哥泉下有知,怕也不会安宁”便是这人说的,这会儿倒是为难起来了。
“谁要跟你论辈分儿?”
乔毓冷笑一声,拎着马鞭过去,一巴掌把他扇倒:“我是正一品秦国夫人,位同郡王,你是哪来的野蒜,跟我拿腔作调?!”
“三叔!”
“三叔爷!”
人群里冲出几个年轻人来,愤愤道:“你怎么能对长辈动手?好没规矩!”
“我再没规矩,也没教出不要脸的儿孙,跑到长安来丢祖宗的脸!我再没规矩,也不至于明明理亏,还跑到别人门前叫嚷,拿那点儿情分要挟别人!”
乔毓一鞭子抡过去,将这几个鳖孙抽倒,嗤笑道:“做人都做不明白,还讲个屁规矩?!”
她一脚将说话那人踹出老远:“在这儿,老子我就是规矩!”
皇太子跟秦王一直没说话,只静静站在母亲身边儿,看着她欺负弱智儿童和弱智中年,随时等着给亲娘收尾。
乔毓叉着腰,不易察觉的侧了侧脸,悄悄问他们:“我帅不帅?”
那二人异口同声道:“特别帅!”
乔毓心满意足了,欢快的吹个口哨,打算回家吃饭了。
被她扇倒的三叔挣扎着做起来,懵逼一会儿之后,终于涎着脸追了过去:“小侄女,这事儿是我们不地道,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就说句话,成不成?”
他也一把年纪了,头发花白,还在为儿孙奔走。
“成吧,”乔毓心软了,叹口气,道:“您将来是打算火葬,还是想土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