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献放下高举的手,颤颤巍巍地滚到大老板身边, 想替他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可却不知从哪下手。
他死了。
他今天一定会死的。
钟献吞了一口唾沫,头上冒出冷汗,恨不得表演一个原地自杀:“谢……谢谢谢谢总, 您……您没事吧……我……我不知道这个……对了, 袖扣, 袖扣给您找到了!”
谢从述顶着一身墙灰, 面无表情往旁边挪了一大步,抬头看天花板, 确认这次不会再从这里掉什么下来,才开口说话:“纸。”
钟献如梦初醒, 嘴上忙应,手把所有荷包都翻遍, 也没找着一张卫生纸。
谢从述死盯着钟献,看他磨叽半天一根鸡毛都没掏出来, 竟还能挤出一个笑来:“纸。”
笑容本就瘆得慌,配合谢从述这张被墙灰糊了一半的脸,徒生出一种惊悚恐怖片的既视感。
钟献陷入被求生欲支配的恐惧, 立马采用方案b:“我……我身上没有纸, 我马上去外面拿, 谢总您稍等!”
温知黎拿出纸巾,递给钟献:“我这里有。”
钟献忙接过,抽出一张要替大老板擦一擦, 却被他一掌拍掉。
“让开。”谢从述一脸冷酷如是说道。
钟献低下头,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谢从述背过身,三两下用纸巾擦掉脸上的灰,冷声吩咐:“出去,清场。”
钟献点头如捣蒜,不敢再杵在大老板跟前讨嫌,脚底抹油开溜,去外面驱散闲杂人等,保证大老板带着一身墙灰离开时,不被任何人发现。
温知黎感觉自己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轻咳一声:“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
前女友在前,就算一身墙灰也要保持帅气。
谢从述尽量用一种“就是一点儿墙灰而已根本不足以撼动我的颜值”的淡定语气,对温知黎说:“我真的没有不换衣服。”
温知黎:“……”
难为你被墙灰糊了一身还有心思计较这个问题。
温知黎不是很能理解谢从述的偶像包袱,回头露出一个假笑:“好的,我知道了。”
谢从述无法忍受自己的形象在前女友心里轰然倒塌,执着地继续解释:“其实我今天还穿这套衣服,是因为……”
因为是你上次帮我洗过的。
话到嘴边,谢从述觉得此情此景说出来太不合适。
首先最重要的外在形象都不能保证,他无法忍受自己以这种形象对温知黎说一些夹杂私人感情的话。
思索片刻,谢从述话锋一转:“是因为我早上看它顺眼而已。”
温知黎还要去张罗换会议室的事情,没时间跟谢从述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她出声,果断结束了话题:“嗯,是挺顺眼,但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别再穿了。”
谢从述拧眉,问:“为什么”
“上次你穿套衣服被泼了油,今天又被糊了一身墙灰,不吉利,别再穿了。”
温知黎顿了顿,出去之前回头看他,轻声补充:“而且这身也不好看,有点显老。”
“……”
有点显老。
显老。
老。
温知黎离开许久,谢从述还沉浸在被前女友嫌老的暴击里,久久缓不过神来。
钟献跟环洲的人沟通好后,回会议室找谢从述,小心翼翼地说:“谢总,都安排好了,这层楼都没有人,电梯直达停车场,司机已经到了。”
谢从述脱下西装外套,直接扔在钟献身上,越过他,脸色铁青往门外走。
“衣服扔掉。”
钟献被衣服上的墙灰呛得连咳好几声,抱着西装追上大老板的脚步:“可是谢总,这衣服不是温小姐她——”
谢从述霎时回眸,眼神里的杀气让钟献立刻闭上了嘴。
“你再多说一个字,明年的年终奖也扣光。”
钟献:“……”
也。
行吧。
今年已经他已经凉透了。
他恨全天下所有的水管。
-
那天项目会议谢从述没能参加。
另外,谢从述被墙灰糊了一脸清场离开环洲的消息也被牢牢封锁,环洲的人除了温知黎和廖国才,无第三人知道。
为此,廖国才还专门把温知黎叫到办公室,就泄露这件事的严重性,给温知黎做了长达半小时的分析。
温知黎心想,谢从述作为大老板的偶像包袱,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本以为这件事会到此为止,然后一周还没结束,环洲就收到保创总部关于搬迁办公大楼的重要通知。
通知官方解释是环洲现在的办公大楼环境欠佳,二来离总部有段距离,办公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