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承最近的口头禅,“没想到”的对象不是周绎就是郭子君,邵博闻平时基本走商界人士画风,骤然混搭的效果跟讲冷笑话似的,常远莫名被戳中笑点,一下笑了声,他说:“滚!”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邵博闻竟然真的就“滚”了。
“那我滚了。”
常远听见声音的时候,肩膀上传来的拉压力已经让他停下了脚步,他见邵博闻冲他笑了笑,冲他比了一系列手势,先指他再指地板,接着指自己然后指外面,最后比了一个6,意思是“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先走了,一会儿给你打电话”,然后他将手机贴到耳朵上,走了两步转了个方向,大步流星地朝阳角走去。
“你不是出国开会去了吗怎么忽然跑工地上来了要来能不能提前发个通知我要是这会儿不在这里,你就是急死也白搭……行了行了别催,我在往门口赶,你来找我什么事……”
邵博闻不止冒出来得突然,关键语气还特别不满,一排问句铿锵有力,十分引人脑补。
孙胖子猛不丁被他吓一跳,又受他言论吸引,猜了半圈来找他的是谁,才反应过来那道零铃声属于邵博闻,然而打电话的人肩宽腿长,早就行色匆匆地朝他点了个头,从他和林帆旁边一阵风似的刮过去了。
孙胖子看着那道快速远去的背影,一瞬间有种有力气无处使的感觉,他都快被这个姓邵的抢懵逼了,项目给抢了,连话头也被掐了。
拐角后面的常远看完戏,觉得邵博闻当年就不该去打篮球,去学表演多好,这先下手为强的演技。
人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大概任何窘境都能泰然处之。
同一时间,直线距离不到两千米的项目部办公室门口,被晒得满头是汗的邵乐成对着手机崩溃地说:“……诶不是,我没急啊……我催你了吗没催啊……邵博闻你是不是串线了说的都他妈是些啥啊”
他这暴脾气,发作起来亲大哥也吼成狗,然而这会儿却不太敢,因为苍天在上,苍天的头顶还压着一个老板。
何义城带着他giva的合作伙伴,在甲方的办公室里纳凉兼议事,刘欢在工地门口跟他们分道扬镳,说去见个朋友就回来,张立伟和王岳赶紧使唤人折腾上了,买水果、擦桌子、摆水什么的,邵乐成无所事事,便蹲在门口的阴凉里给邵博闻打电话。
要是何义城不来,打断他的腿邵乐成也不愿意来工地,这种荒秃秃又脏兮兮的地方只有抖m才爱得深沉,这次邵乐成来吃土,仍然觉得不可思议。邵博闻就算了,他从小就能吃苦,可是常远这种一条蛇就能吓哭的小少爷,怎么会走上这么一条糙汉的路。
是为了邵博闻还是纯粹有缘分还是……因为物极必反,他小时候太娇气了,所以长大了要接地气一点
邵乐成第二次来这里吃土,忽然感觉常远没有记忆里那么讨厌了,现在的他眼神直接,音量也是男人掷地有声的样子了。
或许他从来都不是真的讨厌常远,而是瞧不上他一副与众不同的模样。
但是原则问题不能动摇,常远对邵博闻有非分之想,虽然他哥是捡来的,到底是吃他们老邵家的粮食长大的,不过目前他并不担心,其他的姑且不论,就说常远他妈那种画风清奇的杀伤力,一百对鸳鸯也得打散了。
邵博闻绕到东面,脚步就慢了下来,邵乐成的声音还在听筒里爆炸,他笑着直接给打断了:“别嚎了,我演完了。”
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出于嫉妒,邵博闻喜欢一边假装大度,一边看这弟弟抓狂,如今他有了成年人的包容,邵乐成也愿意看在钱的份上压抑暴躁,他们身上满是社会人士的痕迹,可有些东西也沉淀了下来,比如感情。
邵乐成嫌弃地说:“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听起来怎么这么苦逼!何总跟他的朋友过来了,有几个关于giva广告棚子的构想找你们项目上的人配合,他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吧,脑子里装得都是黑洞,那架子模型把楼插得跟个刺猬一样,你心里有个数,别一会儿开会点你的名懵逼了,丢你那宝贝公司的脸。”
邵博闻被他嘲讽惯了,自动过滤了带颜色的语气和句子,将邵乐成这一长串归纳成了一句话:何义城纯粹是添乱来了,这活给谁谁哭。
不过搭棚子这事儿按理来说归总包,总包不干还有大分包,怎么也不该轮到他这个十八线小分包,邵博闻不喜欢艺术家,打心底抵制这个flag,他说:“你闭嘴。”
邵乐成摊了摊手,提醒的义务他尽到了,邵博闻最好是能当真,他跟了何义城这么多年,知道他对邵博闻的离职一直都耿耿于怀。
并不是邵博闻的能力有多超然卓绝,只是何义城这种控制型的上级,往往都很难接受下级过于锋芒毕露,而传奇柏瑞山和水榭南里,都是邵博闻一手造就的传奇,这两个地块的成功有它们的机缘性,但邵博闻比何义城有能力,这是荣京的董事长曾经亲口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