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觉得, 她和沈时礼一定是来民政局办离婚手续气氛最和谐的一对。
尽管之前总是嚷嚷着“这么做不好”或者之类的话, 真正来到这里,两个人看起来都还算严肃对待。
办手续的小姐姐很有职业素养,看见江烟和另一个人的基本信息,也只是微微惊诧,没做出更多的反应。
这让江烟恍惚间甚至感觉,他们只是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协议。
不涉及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会有很多回旋的余地, 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所改变。
办完手续,拿到那个小红本看起来似乎也很轻易。江烟从头到尾口罩都没有取下来过,这时候看着证件,也有些走神。
沈时礼倒是很快把证件收起来, 放进口袋里。神色同样沉的看不出情绪,只是有些无形的压迫感。
“比我想的要快, ”江烟低头看了下时间, “这么快就结束了啊。”
结婚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么快。江烟印象里他们等了很久,中间也磨磨蹭蹭折腾好久。
其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江烟的缘故,她那时候还太在意这些, 方方面面都在纠结, 结婚证的照片更是精挑细选好久。
现在想想也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两本小红本拿到手,接下来就没什么了。
“你要回去吗”沈时礼侧头看她,“或者, 有时间的话, 一起吃饭”
江烟顿了顿, 摇头:“不用,时礼哥,我先回去就好。”
她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两个人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交谈,整个人像是空掉一块一样。
但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让她去想这些了。江烟按了按眉心,有点头痛。
她现在站在沈时礼面前都是心虚的。有关孩子,有关怎么做才好,她也没有定论。
“还有房子,还有里面的东西…”江烟想起他们其实没分开的东西还不少,有点犹豫,“我以后再抽空找人搬吧,你着急吗”
她觉得自己这两天估计是没空。江烟算了算,她现在也不知道身体是什么情况,还得去医院检查过后再做决定。
这已经是不小的麻烦了。贺昭溪定的孕妇手册指导书也上门了,经纪人沉着一张脸,神色僵硬的阅读这些东西。
尽管她平常看起来只是江家安排来照顾江烟的,但是她对江烟一直很好,也把她当小朋友去疼。
“不着急,”沈时礼摇摇头,他似乎看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我搬家了,也没有住在那里。”
江烟一愣。那双圆眸瞪得稍微大了些,她抬头去看他:“你搬出来了”
她的记忆里,沈时礼虽然资产不少,却不是爱置办房产的性格。他从沈家离开以后就住在那里,江烟没料到他还会有搬出来的一天。
沈时礼顿了顿。其实在江烟离开那栋房子之后不到一周,他也搬出来了。
他的确没有置办房产的习惯,匆匆搬出,东西什么都是买新的,随便找了一处出租的精装房,这样却恍然也会产生一种错觉。
错觉于他只是暂时搬出来住,错觉在江烟以后也总会回那栋房子,一切都没有改变什么。
其实他从那么早潜意识就告诉自己不舒服的根源,却无从察觉。
江烟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不过既然是她先搬走的,她对沈时礼住在哪里也没有那么多好奇心。
“好吧,那就更不需要担心,”她考虑了一下,“时礼哥,你能先送我回家吗”
为了这次离婚来民政局,贺昭溪专程帮她把这一天的行程全部推开,也不要求她做什么。
他们似乎都觉得这是很严重,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尤其是深知江烟现在身体状况的贺昭溪来说。
江烟抿着唇,又有点想笑。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她现在心情还行,回去还能吃点甜点,让自己快乐一下。
“嗯。”沈时礼应了声,瞥见江烟还丢在桌上的棒球帽,抬手帮她扣上。
他做的很自然,修长有力的手指帮她戴上帽子,又调整了一下位置:“人多起来了,走吧,送你回家。”
江烟一下子没躲开。她抬眼,看着沈时礼平淡自然的动作,微怔。
好像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沈时礼垂着眼帘,没看她,漆黑的眸里却似乎有点很平静的情绪在涌动着。
那点之前埋藏很深的,看不见的情绪,像是随着冰面的破碎一并浮现出来,流淌出冷冷的温柔。
江烟着实愣了好一会儿。她低下头,拼命咳嗽两声:“嗯,对,是,走吧走吧。”
话没说完,她又有点没底气的补充:“还有,时礼哥,你不要帮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刚才还看人看的走神,江烟实在是说的有点心虚。按照沈时礼一贯冷硬不退让的性子,他这个时候也该用反问的语气——
“嗯,我知道,”沈时礼自然地说,“不小心顺手了,是小事,抱歉。”
江烟:…她为什么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江烟性子吃软不吃硬,沈时礼越和她讲道理越能激发出她的逆反心理,尤其是想到之前的经历,多多少少也会意难平。
就像是一个人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再看以前,江烟倒不至于为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只是有点哭笑不得。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句话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