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卓猜到了什么,告诉了叶建国。
叶建国气得脸色铁青:“叶染,你这是自甘堕落!一个姑娘家,在外面随便要别的男生给你送衣服,这像什么话?”
霍红英从旁瞥了一眼:“建国,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同学会吗?回来再说吧。”
叶建国气结,不过想想自己正要出门,冷漠地瞥了叶染一眼:“等我回来,再给你算账!”
待到叶建国出去了,霍红英笑了笑,盯着叶染身上那簇新的名牌羽绒服。
她其实见过叶染的母亲。
当时叶染的母亲就曾经裹着一件红色棉袄,一看就是乡下新媳妇穿的那种棉袄,堂而皇之地来找叶建国,说得复婚,说她怀上了。
叶染和她母亲长得很像。
霍红英不喜欢叶染的这身衣服,她觉得刺眼。
她一向不屑去做一个恶毒继母来欺凌一个孩子,但是现在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叶染,你如果虚荣心太强,需要衣服,可以找你爸爸要,你爸爸没钱的话,实在不行,我送你一件也是可以的。但是去外面靠着不正当关系向别的男人要衣服,这就丢你爸爸的脸了。你爸爸是大学教授,需要脸面的,你知道吗?”
叶染听了,笑笑,轻声问道:“阿姨,我想请教你两个问题。”
霍红英:“你说。”
叶染:“第一,叶卓在笔记本上写满了邱开楚的名字,阿姨就和邱家谈好寒假一起出去玩,这算什么?这当然不算不正当关系,这应该算是替女儿创造机会去勾搭男人是吗?”
叶卓听到,面孔涨红,腾得站起来:“叶染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叶染根本没搭理叶卓,对着脸色难看的霍红英,又继续道:“我爸爸的研究生论文弄虚作假,这不是出事了吗,听说这个问题很严重,前几天不是还闹腾着丢人现眼吗?大学教授的脸早就丢尽了,还怕我这个女儿给他抹黑?”
霍红英这下子终于绷不住了:“叶染,我早就知道你没良心!当初你爸把你从乡下接过来,我就说这么大的孩子养着也是白搭,白眼狼养不熟,现在可算是看出来了,白养你一年多,这还养出仇人来了!”
叶染挑挑眉,笑了:“我在亲戚家轮流住着不也挺好的,是爸爸硬要接我过来。没办法,他是高级知识分子,是文化人,是大学教授,自己的亲生女儿从来没吃过他一粒米,寄人篱下流落街头,他脸上过不去。阿姨你不是也贤惠吗,心疼自己丈夫,不忍他落个不好名声,这才把我接回来?你再后悔,也不好把我送出去,要不然名声怎么办?过去一年喂我吃的米不白费了?”
霍红英彻底怒了:“叶染!你——你以为谁欠你的啊?”
叶染依然笑:“你不欠我,但是你的丈夫欠我。当年是我母亲在乡下白天生产队挣工分晚上做黑工挣钱养活叶建国,你如今享受的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文化人丈夫,是拿着我母亲攒出来的钱上了大学。怎么,吞进去了就成你的了,不认账了?”
供养了,转头就不认了,假离婚,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认了,还把她母亲所有的积蓄都骗走了。
霍红英眼睛都瞪直了,她这辈子要脸面,好强,觉得自己成功,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人这么说。
叶染心安理得地上楼。
霍红英直接气得浑身发抖,叶卓赶紧扑过去扶住她。
霍红英:“行,她能耐,她能耐,等她满十八岁,叶建国不把她赶出去我就离婚,我离婚行了吧我!!”
叶建国当年的那一批同学很多已经在学术界小有成就,因为本来就是同学,都是同专业的,彼此研究领域也有重合之处,自然少不了偶尔的切磋交流。
叶建国这次郑重其事地参加同学会,其实也是希望同领域的老同学能够记着同学的这点情谊,在那件事上拉拔自己一把。
他的研究生论文涉嫌抄袭,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能有关系有人脉,大事化小事化了也不是没可能的。再说,如果本领域的大拿给提携提携他,就算这件事坐实了,他还可以另辟门路发展前途。
当然这种事不能直接说,得不经意间提出来,先试探试探人家的意思。
于是同学会上,觥筹交错间,叶建国今日就比往常话多,也一改往日风格开始频频和人敬酒了。
酒过三盏,自然有人开始感慨,说我们这群人都老了,说当年如何如何,回忆起年轻时候,于是就有人说起自己孩子都多大了,上大学了。
叶建国听到这个,自然是想起叶染。
他心痛不已。
叶染,是他的女儿,过去十几年他没管过,他心里也愧疚。
去年把她接到b市来,是希望弥补下当年的遗憾,好歹尽尽做人父亲的责任,可是谁知道这女儿被她妈养得根本没心,成了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如今不得不承认,也许霍红英当初说的话是对的。
或许在这件事上,他做错了。
喝了几杯酒的他,难免叹道:“儿女都是债啊,我那二女儿还好,贴心懂事,就是大女儿,我想起来都头疼!”
b市一中的王校长恰好坐在叶建国对面,原本都没怎么吭声,现在听到这个,忙道:“老叶,话不能这么说,你家女儿叶染,那是个天才啊,聪明孩子,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就没见过几个比你女儿还优秀的。老叶你好福气啊,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有前途,你就等着享福吧!”
王校长这么一说,大家自然都开始问起来,王校长便把叶染的成绩说给大家,大家听了后,纷纷表示羡慕欣赏。
这群同学的孩子,差不多都到了考大学的时候,也有的刚考上大学没多久,自然都关心高中孩子的成绩,听说别家学习这么好,那是真心羡慕。
王校长笑呵呵地对叶建国说:“建国,孩子挺有天分,也挺懂事,你做父亲的,得多顾着孩子点,给她提供好一点的经济条件,你说你也是个大学教授,知识分子,孩子穿的用的太寒碜,你脸上也不好看不是吗?”
这同学里有一个也是当年和叶建国一起下乡的知青,知道一些叶建国过去的事,见王校长提起这个,面上就有些不认同了。
“老王说的是,建国,怎么也是你孩子,你得多替孩子着想着想,那孩子命苦,也没个倚靠,你不多想着点,谁还能替她想?”
其它人听了,都开始劝叶建国,有一个甚至说:“你平时也得留一手,手底下这么大一个女儿,以后的趋势是教育要改革,上大学的学费越来越贵,你得为她留个后路啊!”
叶建国今天出门对叶染还气着,在众人都羡慕自己的时候,他心里是有苦难言,如今听到大家这么说,憋着气道:“那我有什么办法,我一个月工资就四百多,我能怎么办?我分一半工资给她用,那我对得起红英吗?红英这些年跟着我也委屈!”
老王拍了拍叶建国的肩膀:“建国,都是兄弟,我就直说了吧。你那点钱,在红英那里不算什么,但是在叶染那里,能顶大用。你总不能为了凑合红英那边的生活条件,连个渣渣都不给叶染留吧?”
周围人自然都赞同王校长说的。
叶建国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如今见大家都对自己做法都不苟同,终于忍不住了,自曝家丑:“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大女儿,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学坏了!哎!”
学坏了?
众人都疑惑了,王校长不动声色的问:“怎么学坏了?”